听着曹佩茹的话皇帝笑了笑,“没有谁规定女子该是什么样的人必须要做什么样的人,定礼者存有私心与偏颇而定礼,历经千百年于人的心中根深蒂固,这其实是一种可悲。”
皇帝从座上起身,负手走下殿阶,曹佩茹便起身后退了两步躬立。
皇帝游走在殿阶下,“吾置身高位,虽无兄弟在侧然也有几个姊姊,常怒其不争,又叹之无奈,根茎不除,即便权势再高也会遭人鄙夷,介之常与吾提起你,又告知许多新法都是出自你的意思。”
曹佩茹躬身,“臣只是在夫君旁侧点拨,他与陛下一样都给予了妻子足够的尊重,有时候对于妇人而言,尊重往往比宠爱更为重要,因为大多数人都得不到尊重,而宠爱转瞬即逝。”
“曹举人的夫君...”皇帝转过身,浅笑道:“恨不得将自己的相位都给你吧。”
曹佩茹便低下头,“说起来,夫君入仕还是臣百般央求的。”
“此事他与吾说过,说自己本无争心,是被你一番说辞给骂到了京城,他说自己本是个修道之人,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夫君修道不过是为了避世,可这天下哪有真正避世之所,心不静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最好的避世莫过于出世,了却心结,即使失败至少你曾努力过,而不是无为带来的纠结与抱憾终身。”
“与那些腐儒论政,我更喜欢与你们说话。”皇帝走回殿阶转身看着曹佩茹,“希望朕能在崇政殿唱名之日亲唤曹举人之名。”
曹佩茹朝皇帝躬身,“能入陛下金榜,幸何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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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只群见女举的消息很快传遍东京,勾栏瓦舍内常能听到议论,更有人大胆猜疑皇帝设女科之举究竟是为何。
京城姜宅的家僮将小报送到伤好不久的主人手里,“昨日官家群见各州发解举人,临到大内又改主意只见了女举。”
姜洛川将小报攥成一团,“真是荒唐至极,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堂堂天子堂堂国朝士大夫竟要与女子分治天下。”旋即将纸团仍进炭盆里甩袖出门,“备车。”
“主人要去哪儿?”
“东宫。”
家僮从后院赶来一架马车,从车后搬出凳子将主子扶上车。
“驾。”
姜洛川攥着袖子怒目道:“修改律法,变法改制与收复故土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官家一步一步走上顶峰所做的铺垫原来都是为了今日的女科,这一朝怕是无法扭转局面了,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太子。”
“官家性子执拗,非人臣可以劝谏,若想要官家改变主意大抵是不可能了,但是如果有比这个更让官家在意的事或许可拖延女科开设。”家僮随坐在他的身侧思索道。
马车经过坊间太过拥堵便靠在一家茶肆旁停了一小会儿,家僮下车买了一碗热饮子,“主人。”
茶肆内一个打杂的茶博士与几个茶客正聊着天。
“你们说官家为什么只召见女举人而放着各州的翘楚不见。”
“这还用说吗,是个男人都知道,这些女举人可都是各州才女,其中不乏才貌双全者,官家整日在禁中见的都是胭脂俗粉,自然想尝尝鲜。”
“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官家是君,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们瞧见了冬至祭祀时随在官家与皇后殿下身侧坐着的益国公主没有,官家出行旁侧的仪仗里就有不少好看的女子而咱们这位小公主如今长大成人已有艳压群芳之势,也有当年皇后殿下年年轻时的风采了。”
“我听说国朝这位公主并非官家亲生啊,乃是宗室庶出过继来的,据说生母貌美,且出身名门望族,与申国公那场大婚惊艳多少人...”
“嘘!”茶客挥手拍向旁坐的幞头,“朝廷早有明令禁止不准议论此事,你不要命了?”
马车内的人撩起袖子端碗准备吃茶时隐约听见了耳侧传来的对话,旋即侧抬头眯起双眼喃喃道:“更在意的事...”旋即放下碗朝车夫吩咐道:“换路。”
车夫回头,“主人要去哪儿?”
“甜水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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