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王微应该客气的关心几句,顺便问一句要不要派个御医之类的,反正做个人情顺手的事情。但王微只是点点头,带着假得不能再假的虚伪笑容说了一句:“那要多喝热水。”就跟没事人一样自己开始喝起了茶。
王信那么好的涵养都忍不住愕然了一瞬间。
他居然有点搞不懂面前这个小姑娘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是他真的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是个社畜所以每天上来更新完毕就爬下去睡了,居然没有注意到有热心读者给我丢了好多雷,感谢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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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王微本想着今天就能趁着机会跟诚国公把话说清楚, 大家好聚好散,成功的把婚约给取消,定个口头约定分头给皇帝写信。结果她已经摆明了态度,诚国公却忽然和起了稀泥, 态度暧昧的开始用一些“此事还要问问犬子”, “不知有何误会让犬子来跟公主详谈一番如何”的理由敷衍, 显然是打定主意不会立刻接触婚约了。
王微耐着性子跟他摆事实讲道理, 就差拍着胸口保证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更不会事后报复,可诚国公依旧不肯松口。稍微多说几句,他就差没有摆出一副“你到底有什么阴谋”的无情面孔了。
王微瞬间觉得索然无味,哪怕诚国公是个美中年, 她对这个人的好感度也瞬间直线下滑。她大致能猜到诚国公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聪明人的一贯通病,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是猜疑太多。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一点点信任了吗。
还是说诚国公自知王家这件事上做得很不是人, 心虚才如此的瞻前顾后?
她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王家毕竟是王家,可以嘲讽几句, 彻底的得罪就得不偿失了。最后王微无奈的端茶送客, 诚国公诚惶诚恐的表示如此重要的大事, 关系公主一辈子的幸福, 他一定会叫当事人王大公子亲自进宫跟她面谈。
爱咋咋地吧,王微心累的送走的诚国公。她让陈玉安排的洗白计划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实施,现在派出了不少人在外面造势, 还特别找了几个职业神棍,打算在长安城演一波,制造出气氛, 她才好出面牵头搞一场声势浩大的法会,以此来给自己洗白。
考虑到淳朴的人民总是比较偏向弱者,和王家解除婚约也是计划里的一环。她身为公主却遭遇了不幸,还被未来的丈夫嫌弃导致成了弃妇,简直惨得不能再惨。届时好好的根据计划表演一番,王微觉得一定可以给自己刷出大量存在感,还能顺便咸鱼翻身大洗白。
再说不赶紧解决了王家的事情,她又怎么方便把自己当成鱼饵去吊冤大头上钩呢。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王微一路小跑回到含章殿,吃完了迟来的早饭。
吃完了饭还得继续干活儿,王微趴在书桌前继续抄写佛经,这是未来需要的必须道具,为了避免被人挑刺,她只能自己亲自抄写。而梅儿带着几个粗通笔墨的小宫女在边上忙碌的整理各种名册账本,计算这个月发钱的事宜。没办法,偌大一个皇宫肯定有无数鸡毛蒜皮的事情需要处理解决,现在皇宫里唯一的高位妃子卧病在床不肯接下宫务,王微又不放心继续将这些事情交到太监手里,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身为皇帝唯一的女儿,暂时代理一下宫务也并不违反哪条禁令。况且王微还想趁此机会收拢一波宫里的权力,至少要把禁卫的安排挑选权握在手里。
这件事本该由卫尉寺操持,但是卫尉寺卿胆小怕事,早就找了借口说身体不适需要长期静养,这个权力就被陈玉趁机给把持了。王微和陈玉目前正处于一种心照不宣的合作模式里,经过好几次的试探威逼,陈玉最近又实在是太忙顾不过来那么多,想着宫里区区千把个禁卫也闹不出什么事情,禁卫军头子还是陈玉的人,所以他就默认把这个权力让给了王微。
前任禁卫军中郎将已经因为乱军入城的事情被撤了职,接替他的正是从邺城随行而来的上骑都尉贺然,那个曾经和王微有过短暂接触的年轻人。不必细想,他这个年纪就能混到这个职位,是借助了陈玉的势力。好歹也是皇帝身边的宠臣,运作一番,为门下党羽谋取一个不算高官的职位还是很简单的。
虽然现在王微可以直接对宫里所有的禁军侍卫下达命令,但最高管事的却是陈玉的人,怎么想都不可靠。王微有心想去拉拢一下那个贺然,但现在还需要和陈玉合作,所以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免得把陈玉激怒就不妙了。
不过王微觉得贺然既然都能拉下脸跟陈玉这个太监混,换个主子跟公主混,似乎也没那么难吧。
因为她说要抄写佛经,所以梅儿特地还给屋里点了一路上好的檀香,但是王微只是机械性麻木的在动作,心里一直盘算着其他的事情。越是深入的了解这个时代和王朝,她就越是明白,妄想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参与前朝是多么的困难,所以她内心是很焦虑的。
现在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她手里没人,光是要参政倒还简单,反正现在皇帝不在,王微可以尽情的把他拉出来当挡箭牌,随便找个借口把六部的奏折半路劫走,估计六部尚书也不会说什么。他们嘴上骂得再凶,还不是一样坐视陈玉这么干。王微想看奏折,起码还比陈玉名正言顺呢。
可问题在于这么做毫无意义。
即便是王微对政务有自己的见解看法,洋洋洒洒写一大篇批示,可那些大臣官员谁会搭理她?发不出得不到执行的政令就是一堆废纸。说白了首要之务还是得收拢一大帮子愿意站在她身后为她摇旗呐喊跑腿办事的小弟。假如王微能够收拢大部分前朝的大臣官员,她出不出现在太极宫,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难点就在于如何拉拢小弟啊。”
一想到这件事王微便脑壳发胀。
行贿?美人计?那是在搞笑吧。有本事当上高官显贵的,要么是功臣后代这个候那个公,要么便是世家大族,类似王家那样骄傲得不得了。王微这么干只会徒增笑料,根本不可能打动任何人。
于是就又回到了原点,目前王微能提供的诱饵,无非就是婚姻以及可以借助这桩婚姻登上皇家的船的资格。换做平时大概没什么吸引力,可现在天下大乱,皇帝远离长安,背靠皇家借助皇权来压制其他势力就显得很有分量。如果可以的话,王微简直想搞个公开招标,谁愿意坚定的支持她出来夺权,她就嫁给谁。
她沉迷于想心事,手里的笔就停下了,梅儿悄悄的走过来看了几眼,小声提醒道:“殿下,这一页写废了。”
王微低头一看,不知何处笔上的墨汁滴到了纸上。虽然抄写佛经只是为了营造人设,不求要写得多么好,但这一页显然是弄脏不能要了。王微叹了口气,正要把这张纸给拿开,心念一动,在干净的地方依次写下了几排人命和地名。
世家王郑卢崔冀州节度使郑桀平洲节度使江流襄州节度使王雁东洲节度使范成泸州节度使郭熙燕州节度使拓跋春想了一会儿后,王微提笔在后面又补上了一个“云州节度使萧弗”
以上便是现今李氏王朝里最大的几股力量,除了他们,其他的都是些小鱼小虾,王微想打主意,基本上也就只能从这几股势力里找对象。
世家就不必想了,不可能的,他们本质上和皇权就天然对立。尤其是太宗皇帝搞了一手离间计,挑拨当时的诸多世家自相残杀,以及女帝打着清除叛党的幌子大肆杀戮了好几个世家后,剩下的王郑卢崔四姓已经紧紧抱团,靠着联姻的手段渗透血脉,跟欧洲皇室似的人人沾亲带故。李氏王朝衰落的一个原因正是由于好几个皇帝长期和世家斗法,世家不反咬一口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归顺,做梦比较快。
王微用毛笔在这一行字上打了个叉,这也是她坚持要和王家解除婚约的又一个原因,注定不可能过到一起去的联姻,有什么意思呢,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跳过长安城里天天搅风搅雨的几个节度使,王微一边回忆这些天收集到的情报信息,一边对其余的几个节度使再次盘点了一遍。
“东洲节度使范成,膝下有三男二女,不过都已经成亲了,对朝廷态度暧昧,若即若离,两个女儿一个嫁进宗室,一个嫁到了卢家,三个儿子也差不多,娶回来的妻子不是和宗室有关联,就是和世家有关联,嘿,看样子倒像是颗墙头草。”
“泸州节度使郭熙,据说是个忠君爱国的人,至少明面上一直态度坚定的站在父皇一边,还把自己的长子长女留在长安当人质,这样看来他那边我反倒是不好下手了,免得惹来渣爹的怀疑。”
“燕州节度使拓跋春,前朝燕国叛变投靠过来的大将后人,有外族血统,一向存在感很低,基本不掺和任何长安的风风雨雨,一心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常年抵御塞外的游牧侵袭,据说骑兵很厉害。嗯,看起来倒是不错,可距离太远信息太少,总不可能写封信去问有没有没成亲的儿子,送一个到长安来给我当驸马吧。”
所以还是只能把目光聚焦在长安城这三家上,排除王家,不管是江流还是郑桀,王微都有点与虎谋皮的预感,不是很想和他们接触。
她视线下移,注视着最后补写的“云州节度使萧弗”这几个字上,其实这也是个很好的人选,王微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还叫人去打听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得知他的原配妻子三年前已经因为难产去世,他一直没有再娶,不过家里还是有几个姬妾,膝下还有原配所生的一个女儿。
虽说好像现在他没权没势,空有一个节度使的官制却一直滞留在长安,但考虑到他给人的印象,王微觉得他肯定留着什么后招。云州纵然距离很远,大概都要靠近现在青海一带的位置了,但萧弗能抗击胡人这么多年,手上的实力肯定不会很弱。
加上他死了老婆还没儿子,又长得那么威猛健壮帅气十足,挺合王微的口味……
王微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比起郑桀和江流,她对萧弗更加排斥抗拒,即便从头到尾萧弗都对她十分恭敬,流露出的是满满的善意,她依旧很忌惮这个人。论其原因,也许是那个人太难以琢磨的关系。
王微好歹也是个社会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见过,她从来不信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会被女人控制。她原本就势单力薄,为什么要自找麻烦的嫁给一个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的男人啊,倒头来别引狼入室,赔了夫人又折兵。
几个人选里她最不害怕最有信心能收服的只有江流,郑桀算是后备的无奈选择,萧弗……呵呵,王微沾都不想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