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长大了,王桓看着这张脸,有一瞬出神,一年不见,长高了,也更好看了。
可下一秒他反应过来时,心摹地悬到喉尖,他不敢直视谢宁,慌忙低下头。
谢宁皱眉盯着王桓,盯了好久,问:“你是谁?”
王桓依旧低着头,捏着嗓子,说:“奴才是黎府君的家从,正在这等着府君...”
“方才我唤子徽,你为何回头?”谢宁厉声质问。
这寒风中王桓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双手交叉在袖筒中紧紧捏着,咬咬牙,说:“奴才贱名子回,适才误以为是我家府君喊我,所以才回头的。”
王桓没有抬头,却感受到两道目光紧紧落在自己身上,他的心跳得飞快,额上也开始冒汗。
“知行!你怎么还不进来?杵在那儿干嘛呢?”殿里谢蓁蓁忽然对着这边大喊,谢宁无奈,只能丢下王桓进殿而去。
谢宁一走,王桓猛地后退几步贴在墙边上,他脸色苍白,一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前,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手扶在墙上,趔趔趄趄地往殿后走去。
他知道终究会在今夜相遇,但没想到是以这般情景。
天渐渐下起了鹅毛大雪,月光穿透这飞雪,照洒在地面。
王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后花园。他站在一棵梅花树下,一阵风刮过,将树上挂着的雪花梅花一并落在他身上。
他忽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记忆中那年自己十四岁,谢宁十岁,谢文昕,就是如今年幼即位的天子宣惠帝,才四岁。
他们也是站在这棵梅花树下,一阵风刮过,枝上的雪花和梅花一并落下,谢文昕在树下欢欣跳跃,舞弄双花。
小谢宁抬头看着小王桓,他忽然奶声奶气地说:“小叔叔,你低低头。”
小王桓温柔地低下头,小谢宁伸手轻轻拿下小王桓脑袋上的梅花,放到王桓手上,认真地说:“雪花冷,我要了,梅花好看,给你。”
寒风呼呼又过,将王桓从记忆中抽离,原来这就十年过去了。
他听到有人在背后逐渐往自己靠近,王桓嘴角微提,好,终于来了。
直到王桓感到后背被尖锐之物戳着,那人颤颤巍巍地开口:“子徽哥哥,真的是你吗?”
“当年你真的要杀朕吗?朕的母妃...真的...真的是你害死的吗?”那人的声音稚嫩,害怕又愤怒,几乎要哭出来。
王桓目光一凛,正要缓缓转身,就在这时,一个深棕色的身影忽然从旁黑暗处闪出,将王桓往后一推,自己就往剑尖上扑去!
晃眼之间谢宁已经徒手握住剑刃,只身挡在王桓面前,目光凌厉地紧盯面前身穿龙袍的小少年。
那少年握住剑柄的手开始发抖,看到鲜血从谢宁手中流下,他猛地松手往后倒退二步,差点一屁股摔在雪地上。
少年颓然站在远处,目光定定地盯着谢宁手上的滴血,好一会儿后,他忽然对着王桓放声哭喊,道:“你告诉朕!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朕母妃!到底是不是你!”
谢宁将手上利剑往雪地上用力扔开,他手上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雪上,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向后伸去,想要触到王桓,却摸了个空。
就当他警觉疑惑回头,王桓却忽然在他身边扑通跪下。
“陛下...我王桓对天发誓,从未有过要谋害您之心,当年沁华宫失火,丁贵嫔惨死之事,皆与我无关,更与沅陵侯府无关!”
王桓字字咬牙,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虽这一切的发生尽在他编排之中,可不知为何,他说着说着,竟觉得鼻子很酸。
那个在树下舞雪的小文昕终究会长大,会提剑对着自己了; 那个替自己抹掉头上雪花梅花的小谢宁也长大了,会替自己挡剑了。
雪越下越大,谢文昕死气沉沉地看着王桓,看了好久,最后才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开。
王桓低着头,迟迟没有站起。
谢宁忽然绕道王桓跟前,顿地跪下,他也低着头,王桓听到他隐约吸了吸鼻子。
谢宁缓缓将头埋到王桓肩前,一字一句地说:“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觉得你还活着,你只是在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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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王桓,字子徽。
攻:谢宁,字知行。
收藏慢慢看,预收见文案。
(最后,我加油,你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