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少有像朔玉这般能保持理智清醒的。
朔玉有野心,敢于为自己争取,也懂分寸,直言不讳地告诉沈映自己心里的想法,在这个尊卑有别思想根深蒂固的时代,朔玉身上能够有这种勇于和命运做抗争,不屈服于不公平命运的精神,尤其显得难能可贵。
沈映开始有些欣赏这个从一开始便选择站在他这边的小太监,没想到沈暄素日里行事荒唐,难得也有眼光不错的时候,竟被他发现了一颗蒙尘的明珠。
更好笑的是,郡王爷看上了小太监,小太监却看不上郡王爷,沈暄要是知道朔玉的想法,怕是会怄死当场。
沈映恶趣味地想,既然朔玉不想去伺候沈暄,那他又何必枉做好人,就让沈暄一个劲儿单相思去吧,但愿沈暄将来知道了真相不要怪他才好。
前面已经能看到临阳侯府门口挂的红灯笼,沈映双。腿夹紧马腹,让马加快速度,到了侯府门口,朔玉先行下马,然后过去搀扶沈映。
沈映下了马后,把手里的马鞭扔给朔玉,看着朔玉笑了下,“打明儿起,你也去内书堂读书吧,既有这份志气那就好好学,别叫朕失望。”
朔玉闻言眼睛一亮,喜不自胜地下跪磕头:“奴婢多谢皇上隆恩!”
赐菜的队伍进了临阳侯府,和别家人丁兴旺的府里不同,顾悯无妻无子又无亲眷,大过年府里冷冷清清的,都没什么年味,别人一大家子围坐一起吃年夜饭热热闹闹地守岁,而临阳侯府里除了下人,就只有形单影只的顾悯一人。
徐家被满门抄斩,只留下顾悯一人孤苦伶仃地在世上,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恐怕只会更加勾起他的伤心事。
沈映心想自己这次是来对了,在这个世界上,他和顾悯一样,也没有亲人,也感受不到和家人团聚的滋味,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顾悯才从内院姗姗来迟出来迎接。
冬日夜里寒凉,顾悯却只穿着单薄的氅衣便出来接旨,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地走过来,像一株苍劲的翠柏,天生就有一股不畏严寒风雪的坚忍性情。
待走近了些,沈映悄悄抬起头迅速地扫了眼男人的脸,样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英俊,可不知为何,那双如漆如墨的深眸却比往常的时候更加令他心动。
顾悯晚上喝了酒,加上院子里没点几盏灯,光线昏暗,所以顾悯一时也没发现混在内监队伍里的沈映。
自从上次顾悯自请闭门思过后,两人已经有十多日未见,都说小别胜新婚,如今沈映才明白个中什么滋味儿,见不到会想,见到了还是会想,想紧紧抱住他,亲他吻他,恨不能两个人能从此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顾悯低着头一直没注意到沈映,沈映便一直忍着没出声,他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定力居然这时候都还能忍得住。
直到内监宣完旨赐完菜,顾悯才抬起头,命管家塞了张银票给内监,皇帝就在后面看着,内监哪里敢收顾悯的银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推辞不肯受,“侯爷客气了,咱家是奉命办事,哪里敢收您的银子,请侯爷快收回去罢!”
顾悯淡淡道:“大过年还要辛苦公公出宫一趟,这点银子就当是给公公买酒喝,大过年图个吉利。”
内监还是坚决不收,如此顾悯也不勉强,走到内监身旁低声询问道:“敢问公公,皇上可有话让你带给本侯?”
内监按照沈映教他的回答道:“回侯爷,皇上并未有话让咱家带出宫。”
顾悯果然失望地皱起眉头,不相信地问:“怎会?莫不是公公忘了?”
内监笑道:“咱家还不至于老迈耳聋到连皇上的吩咐都不记得了,皇上确确实实没有话让咱家带给侯爷您!不过……”
顾悯还以为沈映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才会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正忧心如焚呢,又听内监话里似乎有转机,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皇上虽无话给侯爷,但让咱家给侯爷带来了个人。”内监退到一旁,让顾悯可以看清藏在他身后的沈映,笑眯眯地道,“侯爷请看,是谁来了。”
顾悯眯眼定睛一瞧,只觉得眼前这个低着头的小太监,下巴的轮廓看上去很是眼熟,身形也和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很相像,没等顾悯有反应,沈映先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勾唇望着顾悯,“怎么?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连朕都认不出来了?”
顾悯脸上原本淡淡的表情,一瞬间变为狂喜,上前两步抓住沈映的手臂,很想立即将人拥入怀中,但碍于旁边还有太监和侍卫十几双眼睛看着,只能克制住心里的悸动,压抑着声音里快要溢出来的感情,哑声问沈映:“皇上,你怎么出宫了?”
沈映伸手悄悄地拽住了顾悯的袖子,抿唇笑道:“大年三十,朕当然是要回家过年的。”
顾悯心头被“回家”两个字烫了一下,闭眼咬了咬牙,附到沈映耳边低声道:“你就存心勾我吧。”
良宵苦短,沈映也不想浪费时间,于是转身对内监和侍卫们说:“好了,朔玉留下伺候就行,其他人都先回去吧,朕今晚在临阳侯府过夜。”
等沈映说完,顾悯直接拉起沈映的手快步往内院里走去,若不是后面还有人看着,顾悯其实更想直接将沈映扛起来跑回卧房,他真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侯府里的下人也不是第一次接驾了,一看到这架势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躲得离顾悯的院子远远的,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朔玉又赶忙命后厨去准备热水,多备上几炉才好,今晚里面指不定得要上几次。
卧房门关上,沈映刚进屋就被顾悯按住肩膀抵在了门后,直接从房门口就开始了。
“我好想你……”顾悯低下头,与沈映的额头贴在一起,还残留着酒香的呼吸,像潮汐一样朝沈映席卷而来,霸道又热烈,“你不知道我此刻心里有多欢喜。”
沈映伸手环住顾悯的脖颈,双手在顾悯脑后交叠,仰起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就是知道,所以我才会出宫给你这个惊喜,除夕快乐,君恕。”
“这个惊喜我很喜欢。”
顾悯没再把时间浪费在说话上,这种时候,行动往往比语言更有力直接。
他一只手掐着沈映的下巴抬起来重重吻上去,舌尖顺着分开的唇缝探进去肆意入侵,津唾互换,呼吸交融。
另一只手有些急躁地扯开了沈映身上的太监服,从衣襟里伸进去,修长的指尖还微微带着凉意,沈映被冰得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被顾悯察觉到后,那灵活的指尖反而愈发恶作剧地往他最怕痒的地方钻。
冰消雪融,红梅初绽。
衣服一件件脱落在地上,从门口一直蔓延至室内的拔步床上,屋里的炭盆烧得很旺,这十几日未见的思念都化为了满腔热情,就算不盖被子也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冷。
顾悯似乎将沈映给他的惊喜化成了动力,嘴里说的是柔情满满的甜言蜜语,可动作却不见温柔,狠得像是要把这十来日受的相思之苦在沈映身上都讨回来。
可怜的沈映从做天子那一天起,他还从没有向谁求过饶,唯有顾悯,让他甘愿放下姿态,将求饶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殊不知更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拔步床吱呀作响了许久,等到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沈映已经连抬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顾悯从背后抱着沈映,心满意足地用下巴蹭着沈映颈窝,似意犹未尽,被沈映不耐烦地反手拍了下脸,“看来你这几日在府里闭门思过把身子养的不错啊,这么龙精虎猛?”
顾悯低笑道:“十多日未见,不好好表现一下,怎么能证明我对皇上忠贞不二?皇上今晚尽管检验我就是。”
沈映嗤了声:“我相信你的忠贞不二,用不着检验了。”
“那不行。”顾悯的手又开始不规矩,“检验一次哪够,皇上太大意了。”
距离上一场结束还不到一刻钟,沈映暂时是真提不起力气来赶下一场,忙按住顾悯的手,岔开话题,“你晚上吃饭了吗?”
顾悯:“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