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这么认为么?
晚霞散去后天色渐渐变得漆黑,王瑾晨低下头默不作声,新郎便正视着前方的路,也是,你只是个尚未及冠的孩子,能听懂得什么呢。
瑾晨是未及冠,但不是孩子。
王瑾晨认真的话让新郎握着缰绳大笑了起来,我家大人是个爱才之人,旋即放慢速度抬手搭上王瑾晨的肩膀,亲上加亲...
我男子二十而冠,冠后方才成婚,我还小,因此还不着急。王瑾晨便将他的手拍开缩回了身子。
哈哈哈哈。新郎再次大笑,你倒是有趣的很,适才自己说什么来着,不是孩子?
王瑾晨没有回话,眼前人不坏,但是有些聒噪,许是这接亲的路太长,途中太孤寂,他想要找个新鲜的人说说话。
你莫要拒绝的如此快,等到了萧家你见了便不会这样说了。
王瑾晨握着缰绳撇过头喃喃自语道: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谁说不能当饭吃?新郎极为热情的靠近小舅子,长安你是去过的,那神都去过没有?
见王瑾晨摇头,新郎便可惜道:可知道那教坊里面的名妓是靠什么...
郎君,前面有家酒舍,家僮听着自家郎君叠叠不休的念叨,一侧的小舅子不愿搭理还不自知遂将主子的话打断,五更开禁,四更一点才开城门,咱们先在此落脚歇息一夜吧。
也好。
家僮安置好主子后寻到王瑾晨房中,王公子。
足下有事么?
我家二公子一直在长安与神都两地奔波,平日里也无人管束,自幼就不喜欢规矩,如有不周到之处还请见谅。
无妨,二公子除了喜欢念叨,倒也是个豪爽之人。
我家郎君说的也没有错,六姑娘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他是害怕阿郎也会将姑娘用作联姻而所托非人,这才与你多说了些,想是看中公子您了吧。
原来如此...王瑾晨又道:姊夫与我今日才见面,又如何知道我就不会是那个非人呢?
家僮回道:琅琊王氏家风严谨,又是书圣之后,公子也是一身儒雅之气。
某只是家中不受待见的庶子,担不起二公子的青睐,今日多谢你的解围。
家僮点点头后拱手退下,公子今夜好生歇息,小的先告退。离开时还不忘了将门带上。
王瑾晨倒出一杯煎好的茶,勾嘴笑道:萧家的仆从比主子还懂人情世故么?怪哉。
第3章 谓嫡庶
迎亲队伍进入沂州,下婿之时只有王瑾晨一人至新郎跟前提醒,瑾晨自幼同阿姊一起长大,倘若姊夫欺负于阿姊,王瑾晨就算不管顾了家世也要求得公道。
新郎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放心吧,我会对你姊姊好的。
萧宅的阁楼上站着几个穿深色襦裙的年轻女子,手持团扇,瞧着送亲队伍里来了不少琅琊王氏年轻郎君便凑在一起高声议论。
琅琊王氏已经好些年没有与咱们家有过姻亲了。
大唐开国至今整个琅琊王氏连一个宰相都没有出过,真不明白阿耶为何会让阿兄娶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宰相可也是数百年的文人世家,他们家的于文学上的造诣,怕是就连宰相也要亲自上门请教吧。
听说这次二哥大婚是七娘做的主?众人侧头望去,萧婉吟是这个家中唯一的嫡出姑娘。
而六姑娘萧若兰生得貌美,素来与七姑娘不和,但敬其是嫡出便也不敢胡诌什么,拿着团扇打笑道:七娘看得这般专注,不知是哪家郎君有此福气呢?
萧婉吟转过头,客气的喊道:六姊姊,七娘没有再看谁,只是觉得这秋日的景很是别致,七娘还要随父亲招呼客人就不陪六姊姊观此雅景了。
萧六娘看着从容离去妹妹,紧捏着团扇皱眉道:不就仗着自己是嫡出么,有什么可横的。
萧公。宾客云集的萧宅大院,王瑾晨朝家主作揖。
王家的四郎王瑾晨?
是。
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萧父盯了他一会儿后朝家仆招手,将四公子请去上座。
是。
婢子走上前,公子请随奴来。
王瑾晨点头。有劳。
七姑娘万福。而后婢子便朝迎面走过来的女子叉手行礼。
萧婉吟点头从二人身侧经过径直走向了父亲,王瑾晨听到七姑娘的名讳便抬头望了一眼。
公子,这边。婢子回头唤道。
那位便是你们家的七姑娘么?
回公子的话,正是。
宴厅与院子中坐满了山东士族各家子弟,倒茶水的萧氏家仆不小心将水洒在了纨扇上使得客人不顾颜面大骂。
赔?这可画扇上可有书圣的真迹,你赔得起吗?
此画价值几何。萧婉吟得了父亲的意思走上前处理麻烦,家奴不懂事冒犯了卢二公子还请公子见谅,范阳卢氏墨香盈门,世代工书,想必不会计较一幅字画的,公子报个数,萧家尽数陪给您就是。
哎呀,七娘出面某哪儿敢索赔呀,见是萧婉吟出面卢二连忙改成了笑脸,某不要千金,某只要七娘照此扇重写一幅赠予,不知可否?
婉吟不工书画,只怕是字丑入不得卢二公子的眼。
卢某人不信...
一直坐在旁侧默不作声的王瑾晨半握着拳头,随后起身开口道:阁下画扇上的书圣真迹可否给在下瞧一眼?
卢二将视线转到王瑾晨身上,你是什么人?
普通人。
家仆凑到卢二耳侧小声提醒道:郎君,他是新妇的弟弟。
卢二听后便将画扇下意识的往身后遮掩,故作镇定道:哦,书圣的后人。旋即半眯起眸子,你莫不是怀疑某这画扇上的真迹是假的吧?
自然不是,王瑾晨拱手添道:先祖遗物传世之久,王家所持亦无剩多少,今日听闻便想瞧瞧。
王瑾晨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侧驻足观望的萧父看在了眼里,想起今日上午次子仆从的回禀后,萧安介便眯起老眼仔细的打量了王瑾晨一番,随后捋顺长须走上前,老夫听闻王家子弟皆善书画,不如由王四公子献上一幅如何?萧父又看向卢二,至于家仆损坏的画扇,由我们萧家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