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谭鸣九琢磨说,“这样看来,郑学望每年6月1日请假,是为了去祭奠他的弟弟喽?这倒是很有道理……”
“死因是什么?”纪询问。
“死亡通知单上写的是医治无效死亡。”谭鸣九回答,户籍科里的记录只是个结果,不会有详细的前因后果,“可能是生了什么病吧,正好上门问问郑学望父母。”
“是该问问。”纪询嗯一声。
他们跑了一趟郑学望的父母家。
郑学望的父母家距离第一医院并不太远,他们住在市中心的老小区,大凡这种老小区,大差不差,都是绿化不足,管理不严,没有电梯,不够整洁的样子。
时代的列车始终前进,风驰电掣的前进之中,纷纷的人和事,总被轻易地甩在后边。
运气不太好,这次半下午的突击上门,并没有人在家。
谭鸣九打电话问过之后,才知道郑学望的父亲,郑家国昨天刚刚跟了个老年团出门旅游,旅游时间还不短,半个月之后才回来。
谭鸣九疑神疑鬼:“……有点太巧了吧,不会郑学望真有问题?所以早早安排他爹出去躲躲?”
纪询懒得回复这种捕风捉影的疑问,示意谭鸣九继续问王桂玉在哪里。
谭鸣九回答:“郑家国说王桂玉就在家里,但你看。”
他朝面前的铁门努努下巴,又晃晃手机,意思是:门里没人,电话也打不通。
纪询沉思片刻:“……好吧,晚上想吃什么?”
“终于可以吃饭了吗?!”谭鸣九立时口水横流,“不用想,我准备好了,就川菜!辣子鸡,毛血旺,水煮肉片,干锅肥肠,泡椒腰花,不加双倍辣椒不过瘾!”
纪询:“再想想吧,你还有很充裕的思考空间。”
谭鸣九:“思考什么,我现在就需要一点麻辣来刺激精神和味蕾,获得最充分的刺激以便进行再接再厉,努力工作,所以我们不妨找个最近的川菜馆——”
“现在才五点。”
“没关系,我可以提早吃晚饭!”
纪询没有反驳谭鸣九,他只是叫来了车,把两人拉到一个新的小区。
“雨、花、小、区。”
梦想与现实发生了过大的差距,谭鸣九一字一顿,念出这个小区的名字。
“没错。”
“雨花小区是郑学望的家。”
“没错。”
“郑学望现在不在家。”
“没错,但跑空了郑学望父母的家,总要找点补偿。”
“如果我们要进去——需要一些手续——我相信霍队已经在搞手续——没手续有问题——最重要的是,我的川菜啊啊啊啊——”谭鸣九越来越大的哀嚎终究不能阻止纪询的手。
等到电梯上了郑学望所住楼层,纪询只花了两秒钟,就打开这扇看起来安全沉重的大门。但这时候,在即将推开门的时候,纪询突然停住。
他按着铁门,回头用口型对谭鸣九说:
有人在里头。
这是郑学望的家,郑学望还被警方扣着,谁会在他家里?!
这天下午一直插科打诨的谭鸣九反应并不比纪询慢,他的双手迅速的,一前一后,一手按着警徽,一手按着枪。
纪询摆了摆手,让谭鸣九稍安勿躁。
他侧耳倾听一会,听见里头细碎的声息。
这些并没有消失的声息似乎证明,呆在屋子里头的人并没有发现开了锁的他们,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让他们一下置身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他将门,轻轻地推开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运气很好,他们看见了一道呆在客厅里、背对着他们的灰色影子,透过灰色影子的轮廓,他们还能看见白色的小冰柜——郑学望在口供中说的,他藏匿陈家树给予的金钱的地方。
那道匍匐的,佝偻的灰色影子正伏在这堆金钱上,拿了一沓,放回去,又拿两沓,又放回去,再俯身将整堆金钱都抱在怀中……就这样,既贪婪,又犹豫。
就在两人窥探着灰色影子,而灰色影子专注窥探金钱的过程中,谭鸣九逐渐放松了。
“王桂玉?”他用气音询问纪询。
纪询微微点头。
母亲趁着儿子不在的时候,把家里翻了个遍,还找到藏着的钱,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
纪询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想着之前送奶茶回去的时候,特意避开谭鸣九,向护士打听出来的东西。
他问护士,最近来找郑学望的人,有没有什么人留给了她们一些印象。
护士很干脆说有。
“谁?”纪询当时问,“外貌特征?”
他问这个的时候,脑海里不期然闪过孟负山的形象。
“那个人我们认识。”护士的回答却和孟负山没有任何关系,至少表面上来看是如此,“是我们这里的陪诊。”
“陪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