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话音落下,大屏幕一闪,切换到另外的画面。
画面的男人被两位黑西装侍应抓住,一位白西装的经理走到他的面前,无视男人大声的叱骂和挣扎,抬手揭下他脸上的面具。
面具除下,男人的真容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一阵惊叹自旋转餐厅内响起,餐厅里的人仿佛在叹息“原来是你”!
接着,两位侍应一路将男人带向赌场外。
被带走的人一路谩骂,一路挣扎,可挟持着他双臂的人毫不留情,他一步步地靠近那扇他们进来的门……当门迫在眼前的时候,犯错的人突然崩溃了,他开始嚎啕大哭,涕泪齐下,像是个被永久剥夺了吸食毒品权利的瘾君子那样狂乱失态。
赌博不是毒品。
有时堪比毒品。
他越失态,餐厅里的贵宾们看的越快乐,等到这人消失在门后,他们甚至给柳先生鼓起了掌,仿佛在赞扬柳先生成功清除了他们中间的一匹害群之马。
同样是诱哄,在柳先生面前明着来,可以;在柳先生眼皮子底下暗着来,不行。
柳先生说一不二。
船上规矩不容侵犯。
小小的插曲之后,大家继续吃饭,继续欣赏“节目”。
孟负山则以“去洗手间”为借口,自座位上站起来,跟上先前离开的紫经理。
紫经理,从二楼到了一楼,从赌场的一个门走出去,孟负山跟在后边,在弯弯曲曲、压抑单调的走廊里跟了半天,终于看见紫经理停下来,停在一个覆有白布的担架前。
走到这里,不够通风的通道内已经能够闻到很冲的气味。
其中最刺鼻的自然是血腥气;除此以外,还有一股不能忽视香气。
很浓很烈,像火一样在燃烧的香气。
应该……是自那里传来的。
孟负山的目光停留在担架上。
担架是简易担架,不细看,几乎要忽略那平铺在地的细细杆子,而只能注意到白布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人形的影子。
一个起伏的,女人的影子。
她面前有一具盖着白布的担架,这个担架旁边,已经站了黑西装侍应,在紫经理的示意之下,其中一位侍应拉开身后的门。
门打开,一股呼啸的强风吹进来,将覆盖在担架上的白布吹起一角。
这掀起的一角,掀出一张翘起在僵白脸上的红唇。
死者长的什么样子,孟负山无法在惊鸿之间看清楚,也许这刹那间他根本没有看清楚死者的模样,但他看清楚了那点残留在死者脸上的笑容,诡异的笑容……
笑容在孟负山的视网膜内一晃而过,两位侍应很快抬起担架,将担架抬出通道门。
通道门外应该是甲板,能感觉到微咸的海风里裹挟着海浪的声音。
接着,“噗通”一声,什么重物被投入海中。
是尸体入海的声音。
他们直接将死亡的女性投入大海。
弄清楚了这些,他不敢多做停留,无声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候,在他退后的时候,他的余光发现后头的地板上有到小小的影子。
光源来自头顶,影子只在人的脚下。
他看见的,出现在后方的影子,意味着……
有个人,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看见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第二零五章
会是谁?!
孟负山豁然转头,想要弄清楚是谁在自己的背后。
但又一阵疾风吹过通道,吹得他眼睛微微一眯,等到他睁大眼看向暗影所在的位置时候,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人,没有物,连刚刚他所看见的影子都不见了。
……
“在想什么?”陈家树问孟负山。
“……没想什么。”孟负山微微一愣,抬头回答。
旋转餐厅里明亮的灯光打在银质的餐盘和瓷器上,照出彩虹似的细闪,大屏幕上依然放着可笑可耻的骗子戏码,周围衣冠楚楚的绅士也依然沉浸其中,不亦乐乎。
从蜘蛛网似的走廊回到也仅有五分钟。
那走廊里被白布覆盖的尸体、暗藏着呼啸之意的海风,冷冰冰的落水声,以及突兀出现,又突兀消失的暗影……全都远去了,仿佛被一层磨砂似的玻璃罩着,隔在大脑的角落。
像梦一样。
但不是梦,一定有个人曾经站在他身后……但或许,对方不是柳先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