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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在各大超市登记完成的数据便发回了公司。第一天,全北京超市总共卖出生煎包七百袋。这个数字跟石磊预料的相差无几,杜氏生煎精工好料,连油袋里的油都用的是品牌的色拉油,定价自然就不低。虽然前期有各类横幅广告奠基,新产品上市后取得的反响也不算很热烈。
章泽垂着眼,目光盯在那三位数上,深深吸了口气:“等吧。”
第二天,全北京超市消耗生煎包两千二百袋。
情况似乎在慢慢变好,但没人敢确定之后的情况会朝着怎样一个方向发展。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等待最开始的那三天过去,市场的黄金一周。
第三天,消耗生煎包的数量猛然跃升至七千袋。
第四天,回落了一些,变成五千七百袋。
第五天,五千八百袋。
第六天,六千袋。
第七天,六千袋。
所有人的心都从半空中缓缓回落了下来。
章泽眼中有着喜色,表面却硬是压制了下来。他将呈上来的报告丢回桌上,站起身来,神清气爽地对石磊道:“参与到冷鲜包开发的工作组,这个月拿双倍季度奖金,石磊你再额外多领一封红包。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石磊摸了摸脑袋,对红包倒是不感兴趣:“不拿红包,给我几天休假成吗?”
“你要干嘛?”
“好好睡个几天。”
章泽翻了个白眼,从桌后出来,越过他朝外走去,边走边挥挥手:“做梦去吧,你还要盯广告,终审过了之后上黄金档,里面一点疏漏都别出。这事儿要办不好,你一辈子甭想好好睡觉了。”
石磊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了一会儿,哀嚎一声:“老大,你肯定是姓周的吧?周扒皮也没让长工不睡觉啊,你能体贴一点吗?”
章泽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他长得好看,迎着眼光傲然挑起嘴角的模样让石磊顿时一阵眩晕。错失良机后,他只听到章泽风中残留的声音:“我的体贴,可不是留给你的。”
能让章泽心甘情愿体贴的那个人已经连续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了。
一方面是为了苦肉计,一方面也是工作真的忙,杜行止看完了手上的核查报告后,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屋外的亮光从缝隙里透进来,张素站在门隙里,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行止,吃点东西再工作吧?”
“妈?你怎么上来了?”杜行止看了她一眼,扶额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妈你不用管我,我饿了自己就去找吃的了。看电视去吧。”
张素的目光从他桌上烟头已经漫出来的的烟灰缸处扫过,落在他黑暗中都能清楚看出棱角的脸上。一个月时间里杜行止可见地消瘦了下去,面色蜡黄,除了喝咖啡和少量的进食,他几乎停止了营养摄入。张素每次上来看他的时候他都在工作,偶尔遇上他疲惫至极趴在桌上沉睡过去都是少数,这样的杜行止,令张素每每深思,便觉得心疼不已。
眼见杜行止又端起手边凉透了的黑咖啡送入口中,张素终于忍不住了。
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大步上前抢走了杜行止手中的咖啡杯:“你至于这样吗?不就是一个男人嘛?!”
☆、第七十一章
“你至于这样吗?不就是一个男人嘛?!”
杜行止的眼神是惊愕的。
即便他用心地压抑了自己的情绪,作为他的母亲,张素也轻易地从他平静的表情中挖掘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张素叹了口气,原本的怒气渐渐消弭,变得感伤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
杜行止顿了顿,躲开她的视线:“不要胡思乱想了,什么男人不男人的。”
“你跟章泽……”这四个字刚一出口,杜行止的注意力刷的就被拉回张素身上,张素见他对章泽的名字如此感知敏锐,眼中划过一抹无奈,轻叹着握住了杜行止的肩膀,神情几乎是恳切的,“行止,你要知道,你们俩都是男人。你跟他……不会有未来的。”
杜行止深深地凝视着她,在张素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肌肉逐渐松弛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吐露任何话语。脊背像是丧失了力量那样弓缩下来,整个人陷入谜一般的恍惚:“我……”
张素心中原本那么点责问的念头被他这样一搞,忽忽悠悠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她长叹了一声,拍了拍杜行止的肩膀,摇头道:“我们去楼下说吧。”
盯着杜行止吃完了那碗面,张素踌躇良久,才努力挑拣着词汇开口:“你之前跟小泽,不是不在谈恋爱?”
杜行止在她期冀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张素耳朵里轻轻嗡鸣了一声。一直以来的猜测这是第一次得到确切的回答,哪怕早有准备,这一刻的她也忍不住升起一种命运弄人的感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杜行止的嗓子抽烟抽的发哑,低沉沉,内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絮令张素忍不住眼眶发热,“没多久,章泽来北京上学以后,我才……”
“你才?”张素皱了皱眉头,有点难以置信地问,“是谁主动的?你?还是他?”
“……是我。”
张素这下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搞半天章泽还是被动被拖进来的,自家儿子是整件事情当中的罪魁祸首。她就说呢,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他儿子是同性恋也就罢了,碰上章泽一家完全是偶然促使,章泽怎么可能会那么巧也是个同性恋?这世界上同性恋哪里有那么多。
原本她就对章泽没什么怨恨,得知了真相之后,心中那么点埋怨也不见了。同性恋这条路不好走,如果章泽不是自愿踏上来的,杜行止这等于是害了章泽的一辈子。
“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小泽那么好的孩子,你偏偏把他拉上这条路!你真是……”张素骂了两句,看着儿子灰败的脸色,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杜行止凄凉一笑:“妈,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真的喜欢他,在淮兴的时候就喜欢他了,除了他我对谁都没感觉,我……”
“现在分手了?”
“嗯。”杜行止的声音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