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叶诚之对他的回答倒是很满意,一直以来他最看中桂月清的就是这点,年纪虽小却不骄不躁,有自知之明不会因别人的几句夸讲而失了稳重,脑子不笨又谦虚好学,只是阅历和眼界不够,终究是那样一户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许多地方被局限,特别是那性子已经定了形。
周晓晨对这一句也没啥太大感觉,她的目标从来不是爬上官场的高位,于她而言只要自己能够考到功名,为将来打下基础就行。
“知道自己的短处,那可否知道要如何去改?”叶诚之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叶夫子您这次带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补我短处吗?”周晓晨这一句回得很是老练。
叶诚之一听这话,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你这小子。”他收回了手正色道:“过几日,我要出一次门,这回不带你,你就留在秦家,好好认真的上课,秦家的家学不教外人,那两位夫子只教嫡出连那庶出的都不会教,这机会难得,秦家同意让你跟着学已经很给面子,你要珍惜。”
周晓晨听了也收起了脸上的笑认真道:“我会的。”
周晓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把打探来的事和秦氏全都说了个遍,那秦低直气得发抖,心里对桂二嫂是又气又怒。转身就往桂二嫂那里去,本来已经约好了相看的日子,她这会儿哪还会去理那些人。
桂二嫂也算是个拉线的人儿,说好的事儿被秦氏无端端回拒,心里也有气话就说得难听了些。
秦氏这回也不像往日那般忍了,把儿子说的那些破事全都讲出来,说完后只拿眼盯着桂二嫂看。
桂二嫂听了脸色很是不好看,她原本还想反驳几句,但一听是桂月清亲自跑到河西镇,亲眼瞧见的,心里知道这事十有**是真的了,这事说来她也冤枉,她还是真的存着好心给拉的线,那头的破事她是半点不知道。
虽说还没有去相看,这事被阻止得及时,但毕竟不是一件好事,对女儿家名声实在不好,秦氏到底还是没再多说,桂二嫂虽然觉得自己理亏,但她却又觉得这事不能全怪她,虽没有闹开,但二房三房之间的关系在无形中又差了些。
桂月梅在知道这事之后,心头却是一松,她把弟弟偷偷叫了过来,只问一句,这事和秦阳有没有关系。
周晓晨想着秦阳走时同自己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和姐姐说了。
桂月梅听完没说话,只站在窗边上轻轻一叹。
周晓晨被她的这一声弄得肠子都打结了,她走过去索性摊开了说:“姐,我觉得吧,你要是真对秦阳有些意思,咱们要不就直接和娘说,这么娘心里也有底,若你对秦阳没意思,那也就无所谓了,咱们再慢慢的来,等我有出息了,总会给你挑个称心如意的。”
桂月梅手指抠了抠窗沿,想了一下才说道:“弟,我也不知道。”
这样的答案叫周晓晨有些意外,“怎讲?”她追问。
桂月梅转过头看了看弟弟,当初那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娃,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她纠结了下才犹豫着说道:“说不清,我小的时候,时常听大伯娘说娘和爹爹的事儿,我那时候,也想着能和娘一样,可是,你也晓得,我身边哪有什么青梅竹马的人儿,后来,定了亲的时候,我虽对那个人没见上几面,却觉得这总会是将来要护我一生的人,我每回想到他,心总会跳快些,”说到这儿她低下头,眼底流露出一丝难言的情绪,“后来,婚事成了那样儿,我也说不出到底是啥滋味,你也晓得,我身边亲近能说话的人不多,怕娘伤心我不能说,你是男娃没啥可说,诗诗又太小没法儿说。”
“姐,我说过的,你有啥都能和我说的。”姐姐话里的无奈周晓晨哪会不明白,这一世若自己是还是个女的,许多话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就好说得多。
“对秦阳,我也不晓得到底算怎么样。”说到这人,桂月梅的眉不自觉地皱了皱:“弟,我不踏实。”
周晓晨一愣,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姐姐,“不踏实?”她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桂月梅重又看了弟弟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在说,瞧我就晓得与你说,你也不懂。
周晓晨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郁,“姐,也不是人人都会做那样的事儿的,你也不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天下还是守信的人多不是。”
桂月梅听他这样讲,嘴张了张到底还是没有说话,重转过去看着窗外:“还是随缘吧。”
周晓晨问了半天,得到的还是这么一句随缘,她很有些无语还带着些些的郁闷,打算再问吧,看姐姐那样子,想来是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她小小纠结了一下后决定还是不问,其实对于秦阳,连她自己都没太大把握,心思太过活络的男人,大多难以成为良配,这会儿情有独衷,等真的见了世面,有了钱谁晓得还会不会一直这样,那句老话怎么说的,男人有钱就变坏。
两人各有思量,话题也就就此打住不说。
一场相亲的风波至此打住,周晓晨也就不再继续逗留,急急忙忙的赶回叶家,期间连和施诗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人走了,她却不晓得,在桂家他这护姐的名声大了不少。
回到叶府,周晓晨也没有向李嬷嬷多解释什么,李嬷嬷也没多问,人不在的时候,两个丫头倒是很用心的看着院子,打理房间屋子收拾得很是干净整洁。
周晓晨把从家里带来的果脯和一些小食分给了她们,总归也是人情,随后她回到书房,开始认真抄录,每日看书的时间也用在了抄书上,希望能把前几天落下的给补上。
就这么,叶诚之在桂月清抄写完第一本书时回来了。这一趟出去还带回来了一个人,在夏天特意关照下,周晓晨才晓得那是叶府的表小姐,由于古时男女之间要避讳,除了知道府里多了这么一位表小姐外,她一无所知,周晓晨反正也不在意,夏荷同她说这些就是为了提示她要多回避,她每日除了抄书,就在自己院子里,就连吃饭也都是由夏荷送到院子,其它地方,哪都不去。
这日子虽然看似宅,但周晓晨过得却很是滋润,都是因为连日来与叶诚之的相处。
叶诚之回府后就找到了桂月清,先是看了看他抄录的书,又考教了功课,带着几分了随意地问了一下他的近况,在书房里看过哪些书,之后,只要叶诚之不出府,每天都会到书房逗留一会,或提点或探讨,有时也会说说游历的见闻。
周晓晨哪会不明白这位是变向的在教导自己,而叶诚之所说所讲的又为她在这个世界开出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她第一次系统的了解了这个国家的官场体系,社会体制。还有那听都没听过的各种见闻,让她这个后世穿来的井底之蛙,抬头所仰望的天空范围大了一圈。
是以,自叶诚之回来之后,周晓晨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每天就盼着他能过来,给她带了更多更新的见闻。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充实,这一日,周晓晨抄完了书,因叶诚之今日出门了,她便拿了一本书,打算回屋子去看。
才走回了自己的小院,外头小厮又传话进来,说有人要找。
周晓晨听到这话,头一个想到的便是秦阳,她忙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却看到三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儿:“娘,施婶,施施。”说完她往后面看了看,“姐没一起过来吗?”
秦氏笑着把手里带着的一个小包袱递给他:“她身子有些不利索,没跟着来,你呀,都这么久了,也不晓得回家看看,我们今儿搭车过来卖绣品,就顺道来看看你。”
周晓晨被母亲一说,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来,“我这阵子只顾着快些抄书了,以后,我会时常回去的。”
“你呀,只管安心在这儿抄书就好。”秦氏哪里会真的责怪,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见他气色模样都好,也就放心了。
周晓晨笑着点了点头,转过头见安静站在边上的少女,“诗诗又长高了呀。”边说边往女孩那边靠了过去,伸手比了比。
这忽然的动作叫施诗瞬间红了脸,她本能地往后退开了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秦氏忍不住骂了儿子一声。
周晓晨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举动的孟浪,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就是好久不见了,觉得诗诗长高了不少。”
“她正窜个子呢,”纪氏打岔。
施诗听母亲说起这个,小脸又红了一些,她不自觉地含起了胸。
这些小动作周晓晨并没有注意,正要开口,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她认得这是叶府的马车,忙叫母亲让开些。
守大门的见车来了,忙叫人把门槛给卸了,又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