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清景是微凉作者:颜凉雨
第18节
花花在旁边偷着乐,就好像他叫乔布斯似的。
我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挑了挑眉毛:“嘿,要不这个给我,你用我那个破的。”
出乎意料,花花很自然地点了头,连哪怕一点点犹豫迟疑都没有。
轮到我囧了,还以为他对这板儿砖是真爱呢,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抬手揉了两下花花的卷毛儿,我龇牙乐:“傻样儿,哥能跟你抢么。”
花花没笑,相反,似乎还微微动了下眉毛,感觉不太高兴似的。但我死活没想出来他不高兴的理由,于是只能当做自己神经过敏。
夏天是路边摊的黄金时节,我们羊肉串的生意也从好变成了火爆,看着收入翻番往上涨,任谁都能甜到心里。花花的业务不用说,烤羊肉串的速度都赶上杂技了,我收钱的速度也有了大幅度提高,证据就是炭炉前已经人满为患,我还能抽空把小胖妞儿拉到旁边说说悄悄话。
“丫头,别总惦记着逗花花说话啦,你看你哪次成功过。”这话我原本没想说,但架不住小姑娘太执着,每天放学过来第一件事不是买东西,而是变着法儿非要跟花花搭茬儿。
“那你让他跟我说句话不就好了,”小姑娘嘟起嘴,“装酷没前途。”
我抿紧嘴唇,沉吟再三,才压着声音道:“他说不了话。”
小姑娘愣住,呆呆眨了好几下眼,显然还没明白过来。
叹口气,我索性把话摊开来:“他要能说话还会挺到现在?就你那疲劳轰炸,是个人都扛不住。”
小姑娘这回懂了,震惊,诧异,不可置信,各种各样的情绪从她的脸上、眼睛里闪过,最终定格在浓浓的愧疚:“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道歉!”
我眼疾手快拉住差点儿飞奔而去的丫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拉倒吧,你这样一弄花花真该哭了。”
“可是……”
“你当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心里知道就好。”
小姑娘深深皱眉,若有所思地呆立许久,忽然一个干净利落的向后转,回到炭炉旁边:“两串羊肉,不放辣椒。”
花花正烤好一批,连忙分出两串递过去,但由始至终没敢抬头,仿佛目光对上一下都会被姑娘追杀似的,鸵鸟得可爱。
我正纳闷儿小姑娘准备出什么幺蛾子呢,就见她囫囵吞枣地咽下一块肉,然后吐着发烫的舌头还坚持高声赞叹:“卷卷哥,你烤的肉串怎么就这么好吃啊!”
花花估计也等着接招呢,耳朵竖着直直,却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下意识抬了头,结果在小姑娘真诚的大眼睛里居然害羞起来,低头抬头抬头低头地折腾好几次,才回给对方一个腼腆微笑。
我抿嘴偷偷的乐,正惦记着晚上回去拿这事儿调侃花花,就看见小姑娘捂住胸口,一脸被丘比特射中的恍惚:“好帅……”
扶额,幸亏这不是我闺女,不然我得愁死。
随着时间推移,高峰期慢慢消退,我坐在折叠小板凳上很没形象地数着钞票和钢镚,花花把炭炉边缘没烧到的木炭取出来放回纸箱。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
一阵风从眼前刮过,带来无限凉爽的同时,也带来了飞扬的尘土。我正打哈欠,平白吃了一嘴灰自然没什么好心情,刚想骂,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那个不是风,好像是一个人!
正纳闷儿,像要印证我的推论似的,又是一阵飓风从眼前掠过,差点儿把我的板凳掀翻。我用力瞪着眼睛,总算看清,那不是摊煎饼果子的高大姐么!好家伙,连人带车蹬得那叫一个快,赶上f1了!
看看手机,不到收摊儿时间啊,距离学生们上晚自习还有四十来分钟呢。
没等我想出个子丑寅卯,邻里们已经接二连三的落荒而逃,我莫名其妙地站起来:“什么情况?”
花花也一头雾水。
于是就在我俩的面面相觑中,炭炉被人猛然踹翻,其中一块完整热炭落下来正好一头搭在地上一头搭在我穿着凉拖的脚上,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等有了知觉,便过电似的一蹬腿,热炭是飞了,可钻心的疼还是让我一个劲儿地倒抽气,几乎麻掉整个头皮。
花花见我伤了,二话不说扑过去就跟人扭打起来,我这才看清眼前穿得人魔狗样的几个人和那辆刷着刺眼油漆的城管执法车,还有个人拿着扩音大喇叭哇啦哇啦喊一些废话。操,这方圆百里就我们一摊儿了,你扩个毛音!
花花多久没打架了我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凶狠不减当年,而且专盯住一个人往死里揍,就是踹炭炉那个。城管们也傻了,足有几秒钟里,就那么看着花花把那家伙放倒,然后往死里踹。要知道真正打架,十拳不及一腿,男足的光荣传统为什么叫“断子绝孙脚”,尼玛是真狠哪。
不过对手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谁先回过神儿喊了句“操,都给我上!”一群人便像橄榄球比赛似的纷纷扑向花花。但老子也不是摆设,千钧一发之际快了所有人半个身位,冲过去拉住花花就往前跑。
城管们都在车下,一时间也没人去想着开车,完全用肉体封堵。突出重围的时候不知道谁挠了一把我的脖子,估计是想掐,但没掐住,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我也无暇顾忌这些,只一个劲儿地往前狂奔,而且专挑小路。花花的速度绝对快于我,但对于我提出的分头跑却死活不执行,好在背后的人更脓包,起初还能听见国骂,后来就慢慢销声匿迹了。
我忽然很感谢那些蹬三轮车练脚程的日子。
第61章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的,等我和花花实在跑不动靠在一个僻静的街角呼呼喘粗气的时候,路灯毫无预警地亮起。一盏接一盏,路很长,光亮慢慢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就像奇幻电影里的场景。
“他们……应该追不上了吧……”我弯下腰双手扶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花花挨着我蹲下来,我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动静,正纳闷儿,板儿砖特有的荧光从下往上照亮了我的脸。
疼吗?
我侧兜里那个蓝屏的早不知在狂奔中遗落到了什么地方,于是我不得不怀疑……尼玛这厮把手机栓裤腰带上了吧!
松开已经被捂热乎了的膝盖,我直起腰:“虽然三轮车啊炉子啊还有那百十来串儿全部充公,不过……”拍拍大裤衩后面带纽扣的兜,我在充实的手感里得瑟一笑,“血汗钱都在,嘿嘿,不算太心疼。”
花花也跟着站起来,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很快再次把手机立过来:我问的是脚。
我半张着嘴,愣住。继而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从脚面蔓延开来,只一瞬间的功夫整条腿都像在被火烧。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缓缓低头,只见之前被烫的地方在狂奔中已让凉拖蹭得血肉模糊。说句不厚道的话,这伤放别人身上我可能就觉得疼归疼,但也没到触目惊心的份儿上,可落到自己脚丫子上,我就像在大街小巷都写满惨死字,嗷呜!
估计是我的表情忒苦逼了点儿,花花都不用我回话了,直接伸手过来搬起我受伤的那条腿。
忽然变成金鸡独立的我差点儿失去平衡,赶紧扶住他肩膀。下一秒,我终于意识到他要干啥了:“你别动我鞋啊我和你说真的呢会疼死个我操你妈——”
很好,我的话完全被屏蔽了。
光脚踩地面的感觉不算好,但不可否认,没了碍事的拖鞋,疼痛感变得恒定起来,不会再因为刮到鞋子而忽轻忽重的揪心,也好像更容易接受了。
“恭喜你,我现在要单腿跳回去了。”但是抱着我大腿扔鞋这个,没得原谅!
花花表情未动,拉起我的胳膊搭到他脖子上,几乎把我整个人架了起来!
“我操,你不用这样,慢点儿慢点儿你别拖着我走啊——”
花花在生气,从他拖行了我好几条街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里就能看出来,好吧,虽然我抬起了光着的脚丫子并没受到啥实质性的二次创伤顶多仅剩的那只凉拖鞋底磨薄了一些。但我不知道他在气啥,这是挺让人郁闷的。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因为他压根儿没手去给我写字。
终于我们在勾肩搭背了二十多分钟后,拦到一辆出租车。
坐进去报完地址的一刹那,我整个人才真正放松下来。这真是个狼狈得要命的夜晚,好在,丢人的时候没有围观群众。
司机被防护栏遮挡得严严实实,我和花花坐在后座,直接就把他无视了。霓虹灯在车窗上快速划过,色彩斑斓,我看了几眼觉得困,转头再看花花,臭小子低头摆弄着手机,一会儿拉上滑锁,一会儿又解开,完全无意义的机械运动。
“喂,”我拿胳膊肘推了他两下,“你到底气完没,要不要我再买几个气球给你吹。”
花花不理我,继续锁机解锁的死循环。
有些人生气的时候不想说话,有些人生气的时候不想打字,一个道理。
我拿出哄儿子的耐心,好言好语道:“如果你是气那帮孙子呢,没必要,谁让咱无证经营,按道理是该取缔,虽然手法简单粗暴,但你也把那家伙揍得不轻吧。如果你是气我拉你跑呢,那更没天理了,七八个壮汉,你还真打算一个单挑一群啊,而且打不过是小事,真逮回去不罚你个倾家荡产才怪,你当他们都靠什么创收。”
滑开的锁再没关上,短信面板被打开,方块字随着轻点字母的指尖一个个蹦出来:我没气他们,犯不上,也没气你。
我晕乎了:“那你跟谁置气呢?”
我自己。
我盯着这三个字思索半天,豁然开朗,便很豪爽地拍拍他肩膀:“安啦,哥没指望你在逃命的当口还能兼顾炭炉和肉串儿,没抢救出来就没抢救出来呗,多大点事儿。”
花花静静地看着我,很久,很久。
——如果那个时候他已经学会了用六个句号代表无语,我想他会毫不犹豫送我满屏幕。
之后的时间里我俩再没交谈,花花好像有心事,一直看着窗外,想得入神。我则是因为太累了,哈欠连连,也没力气再话唠。只是一闭上眼睛,花花说过的话忽然就在脑海里浮现了,而且不光有文字,还有声音。这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有时候我跟小疯子掐完架,他的长篇大论也能在我脑袋里盘旋很久。只不过小疯子的声音是真实的,而花花的声音是从我大脑虚无的土壤里升腾出来的,我没办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反正在我自创的精神世界里,这个声音就是花花的,很舒服,很贴合。
疼吗?
我没气他们,犯不上……
犯不上三个字让我产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好像说话的这个人不是花花,起码不是那个会因为你给他拨菜就闹别扭的家伙。在他最后一年的监狱时光里发生了哪些事情我不清楚,因为我在外面忙得晕头转向,所以现在回头看看这一年,短得就像一天,甚至是一个夜晚。然后,某些人一夜长大了。
这可不太容易适应。
我被花花搀着一瘸一拐进门的时候,小疯子正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周铖在上网,看见我俩的狼狈样儿吓了一跳。
“卖羊肉串也能被打劫?”
“不是打劫,胜似打劫。”我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生生把小疯子给弹醒了。
“什么情况?”毛毛愣愣的小疯子一脸迷茫。
花花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医药箱,这还是卖家具小疯子被揍那次之后我俩买的——世道太乱,有备无患。
……
“棉签儿上的消毒水都要风干了,你到底擦不擦?”
因为我说要疗伤之后才讲原委,于是听众们不耐烦了。
“催个屁!”你当老子不想擦,问题是一想到消毒水蛰伤口那感觉……呃,要不就这么放着让它靠大自然的力量自我修复得了。
正很没种地纠结着,脚面忽然传来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好么,花花毫不手软地拿着棉签在那儿蹭啊蹭。
你牛!
我别开头,幻想自己是刮骨中的关公,同时开始用“控诉城管暴行”来转移注意力。等伤口清理完,我也讲得差不多了。
“看来学校门口你俩是再去不成了。”小疯子打个哈欠,一脸惋惜。
我白他一眼:“是这个学校门口。”
“我觉着他说得没错,”周铖推了推眼镜,居然附和起容恺,“这个学校门口有城管,别的就一样,只是时候早晚的问题。”
“那怎么办?”我不太乐意,这就向命运低头了?“我冰箱里还有二百块钱的肉呢!”
“……放心,冻着呢一时半会儿坏不了。”
“然后呢?我和花花家里蹲?”
“咱们弄个店面吧。”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对上周铖那张正经的脸。
“怎么可……”
“没什么不可能的。学校门口生意再好,也就是高中生,不能喝酒,没其他消费,与其这样,莫不如弄个简单点儿的店面,不用装修多好,地段对就成,主营烧烤,还可以做点儿小菜,现在天还没凉下来,晚上可以大排档。”
“可是这样一来城管再上门,想跑都没处跑了。”
“……你就不能先把证件都办齐了?!”
周铖的构想说实在的,挺诱人。做买卖也好,打工也好,没人喜欢风餐露宿,有个小店面,想想都舒服。但租店面得要钱,办各种手续也要钱,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可现在把我们四个人手里的钱全加起来,也就两万出头儿。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这破事儿折磨我一宿,睡着了梦里还都是五颜六色的钞票。
周铖是个行动派,按照他的说法,有钱没钱,先去摸摸市场,起码知道租一个铺子下来要多少,我们还差多少,也好及时调整方案。于是接下来几天,我俩马不停蹄地在各商业区转悠,尤其是步行街周边,更是重点勘查对象。小疯子和花花看家,前者是懒得动弹,后者是不合适——看地段聊意向砍价格,没一个是花花强项。
一个星期下来,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我有点儿烦躁,周铖则劝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问题是我不想吃热豆腐,大中午的顶着烈日,我只想吃冷面。
然后周铖很有风度的同意了。
然后我们就在路边冷面店里遇上了金大福。
如果事先知道要碰上大金子,我还会嚷着来吃冷面么?我不知道。不过因为周铖看起来没那么在乎,很平静的样子,所以我也就跟着平静了,还主动上去拼了桌。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附近工作。你们呢?”
“哦,我们来找店面。”
话题就这样展开了,在服务员把冷面端上来之前,我已经把这几个月来的奋斗经过给大金子全方位立体式地进行了介绍。
天地良心,不是我想话唠,而是某人话出奇的少。
金大福也发现了,所以等我说完,特意看向周铖,问:“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识相地闭嘴,偷偷去瞄,只见周铖话少归话少,却没有半点不自然,听见对方问,便大大方方地回应:“挺好的,你也知道冯一路,恨不能把眼皮子底下的人都照顾到。”
好吧帅哥,我当你在夸我。
金大福锲而不舍:“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开饭店?”
周铖乐了,虽然很浅:“这还没起步呢,谁知道以后。”
金大福沉默下来。
服务员把三碗冷面分两次端上来,我清清楚楚看见碗里的汤没过了她的拇指。
“来来来,快点儿吃吧。”我装作很热络地招呼各方,然后拿起筷子身先士卒。
吃到第三口的时候,我听见金大福小心翼翼的语气:“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我埋着头,继续吃。
“出去说吧。”周铖的声音很淡,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后来两个人聊了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周铖一个人回来了,而那三碗冷面,最终有两碗是我消灭的,有一碗原封不动地撤了下去。
忍了一下午,我提都没提这茬儿,直到晚上回家路上,再憋不住,问了。
“没说什么,”路灯下,周铖轻轻耸了耸肩,“就一句话,好好过日子……我和他共勉。”
第62章
遇见大金子的事情我没跟任何人说,并不是周铖特别嘱咐,相反,我总觉得他并不介意我跟容恺花花甚至是小区居委会大妈反映这件事,他强悍的神经足以屏蔽外部一切微妙的反馈。但我还是没说,难得的,闭紧了嘴。这并不需要多么痛苦的自我约束,因为我发现,对于这件事我根本没什么八卦的隐私,并且打心底希望这一页赶紧翻过去。
——这样我就不用总不由自主地想起金大福媳妇儿那张绝对算不上有姿色的脸。
连日来的奔波,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有了成效。
那是一个坐落在商业区中的住宅楼,说是住宅楼,其实也已经大多做了商用,什么饭店澡堂洗脚房不一而足。我们相中的是个小门脸,地方不大,但开个小买卖足够了。而且该门市上面的二楼也是房东的,一个小三居,并且已经打通,跟楼下进进出出特方便。房东是一对老夫妇,儿子在外地工作,现在奔小康了便想把爹妈接过去。老两口开了半辈子小卖部,经济头脑自然不在话下,一盘算,卖房不如出租。
老两口是爽快人,给出的月租也算公道,一万五。重点是我和周铖还没讲两句,人家就透了底,一万二,能行就行,不行拉倒。摸着良心讲,我和周铖都特动心,这个地段,这个环境,这个格局,这个价格,算是我们跑过的里面性价比最高的。但是转过身扒拉扒拉算盘,我俩又没底气了,一万二,押三付一就是四万八,这还不算开店的前提投入。墙都掉皮了你得重刷吧,桌椅板凳你得买新的吧,炊具,炭炉,鱼肉蛋菜,什么地方不得用钱?
“所以呢?这门市到底租还是不租?”听我讲完,小疯子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手托腮,一脸悠哉状地问。
我翻个白眼:“不是租不租的问题,是怎么租的问题。”
周铖坐在沙发里削梨,慢条斯理的:“我们手上的钱加起来有两万二,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签的长约,退不掉,所以房租省不出来。”
“银行的小额贷款也没戏,”我叹口气,“回来的路上我俩去咨询了,可以无抵押,但贷款人必须有稳定的工作和经济收入。”
花花带着他的板儿砖加入阵营:你不是有个房产证?
我的第一反应是眯起眼睛扫射小疯子。
后者莫名其妙:“干嘛?”
我眯起眼睛:“花花怎么知道房产证的事儿?”
小疯子避开我的视线,开始哼:“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
我想揪着他的尾巴把他当链球扔到火星!
“行了,”周铖放下水果刀,腾出手拍拍我肩膀,“真能把那他们赶出来,你也不是冯一路了,我们理解。”
我大张着嘴缓缓回头:“……这事儿你也知道?!”
周铖淡定地啃了一口梨,汁水喷我一脸。
“不过房产证抵押贷款需要担保人,”哼完小龙人的容恺总算有了点儿正形,“和小额贷款一样,要有长期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你能找到谁?”
我……我谁也找不到,但凡能找,当初也不至于逼得小疯子为八百块钱去刮车。
周铖慢悠悠地咽下梨子:“明天我去找我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不自觉攥紧拳头,那是一种有力使不出的苦闷。我不希望周铖去找他姐,那女人看不起我们没关系,反正大家非亲非故,你就是把我当苍蝇也不影响我围着衣食住行飞,可周铖不一样。对于他来说,这种看不起就像块巨石,你可以说周铖抗压性是神级,但抗压,不代表压力不存在,更不代表没感觉。
但我能做什么呢?除了没种的握拳头。
手机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叫唤的,在厕所的洗手台上,因为它叫得持之以恒,于是终于被我发现。起初我懒得动弹,因为能给我打电话的人都在客厅里了,这时候手机再响除了广告就是推销。后来实在被若有若无的铃声闹得烦,我才晃晃悠悠走进厕所。
你好,我没有任何需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