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老婆子预备撞门了,晏水谣站在门边,心中默念三个数,就在她们撞过来那一刻突然开门。
几个老婆子一个没防范,因为巨大冲力摔进房间,一人扑在一人身上像是叠罗汉。
最前面那个,也是方才叫嚷声最大的嬷嬷摔的最惨。
额头哐的声磕到地面,瞬间肿起一个大包。
李嬷嬷疼的嗷嗷乱喊,她是二姨娘随嫁带来的府邸老人,是姨娘的亲信。
平日里狗仗人势,一向是姨娘指哪她就往哪扑咬,只有她叫别人吃瘪的份,多少年没受过这种疼了。
她差点骂出声,一抬头,一张白帕子飘落下来,正好盖在她的大脸盘子上。
晏水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拿好你的东西,滚回去复命吧。”
李嬷嬷何时在晏三这吃过这样的大亏,她愤愤地爬起来,新做的衣裳被拉开几处破口,狼狈得不像样。
她气不过,出言嘲讽,“不就成了个亲,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倒会在老奴面前摆起小姐脾气了,可真是越活越金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受老爷疼宠呢。”
晏水谣本意是她们拿完帕子便走,不想一大早的就跟这帮人置气,奈何老东西欺到她头上了。
“你这话好生奇怪,适才门外是谁一口一个三小姐地叫唤我,又是谁一口一个老奴地称呼自己?怎么我不是主子,难道你是?”
李嬷嬷的老脸刷地拉下来,“我喊你声三小姐是给你面子!”
“笑话!你一老刁奴的面子值几分钱,我稀罕你这面子?”
晏水谣猛地冷呵,“我母亲是不得宠,但她好歹未出阁前是官家嫡出的大小姐,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入的晏府的门!”
“不论我排行老几,我从大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便是嫡女。”
“她沈红莺再得意,不过是一妾室生养长大的,什么烂糟糟的身世她心里没点数?”
“她在府中风光无二又如何,不还是个二姨娘吗?连带她的两个女儿跟她一样,生来是庶出,嫡庶有别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们吗,一把年纪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红莺是二姨娘的名讳,她混到今日的地位,阖府上下没人敢直呼她名姓。
晏水谣一席话听的李嬷嬷大惊失色,手哆哆嗦嗦,指着她,“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说几句实话就叫大胆了,那她沈红莺这么多年来敢以妾室之身,凌驾在主母头上,你说出去叫别人评一评理是我晏水谣大胆,还是她沈红莺不成规矩体统!”
确实外界对于正室尚在,沈红莺却鸠占鹊巢,独揽中馈大权是有不少闲言碎语的。
大燕的高官大户人家大多三妻四妾,若那些个侧室小妾们纷纷效仿沈红莺,不把主母放在眼里,开了这个先河那后宅岂不乱了套了。
只是后来晏千禄一路高升做到国相之位,有他的袒护在,外头人明面上不好多说什么。
何况大夫人娄氏的确过于孱弱镇不住家宅,哪怕没有沈红莺也会有旁人替代,所以近些年的杂声才渐渐少了起来。
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晏水谣大咧咧说出来,李嬷嬷还有点没法招架,重点是也没法反驳。
一旁同行的老婆子比李嬷嬷沉稳,她见形势微妙,拉了一拉李嬷嬷袖口,“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
她朝元帕一努嘴,“照着二夫人的吩咐,先把这带回去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