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应了一声,走过去将燕窝粥放下,顺道说了句,“参汤要喝热的才好,王爷莫等到凉了。”
“本王知道了。”
宋伯服侍他十多年,虽然面上是主仆,但两人早已如亲人一般。
宋伯放下燕窝粥便出了去,褚慕卿看着那碗燕窝粥入神,今日韩子箫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没说,他虽面上没表露,但心中难免有一丝的失落。
以往生辰他都不当一回事,但今日,他分明又在期待什么。韩子箫一日都不见人影,那份淡淡的期待逐渐变成了失望。
公文批完,褚慕卿吹了烛火出了书房,转身合上门。
霎时间,一声爆破声在身后突兀地响起,褚慕卿警觉地转身,对面韩子箫的书房后,一个发着光的物体在半空中绽开,如一朵瞬间绽放的花,照亮了屋顶。
那朵绽放的花在墨空中转瞬即逝,随即又从书房后前后升起两束。褚慕卿的双眸映着那墨空中的烟花,平静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
连续六发烟花在墨空中绽放后,一盏大孔明灯从屋后渐渐升起,随着孔明灯越升越高,全貌显现,孔明灯下吊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祝王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木牌上的字镶了夜光粉,即便在漆黑一片的夜晚,那一行字也看得十分清晰。孔明灯升到离地面三丈高的时候被地上的绳子牵住,漂浮在空中。
烟花在墨空中不断绽放,也不断泯灭。褚慕卿站在书房前的屋檐下,微微抬头,看得太过入神,忘了挪动脚步。
此时,韩子箫从书房后绕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似乎隐藏了什么。
褚慕卿看着他走过来,韩子箫对他微微笑了笑,“今日是王爷的生辰,下官未伴王爷左右,实在对不住。”
褚慕卿望着他,“你今日一日不见人影,就是为了这个?”
韩子箫不否认,“那王爷可还喜欢?”
褚慕卿抬头看了看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烟花虽美,但过于短暂。”
“美的东西能惊艳一时就好,延续长久,反而会腻。”
褚慕卿沉默不语,韩子箫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摆出来,是一束开得正好的梅花,韩子箫道:“今日为准备烟火和孔明灯,用尽了这月的月钱,买不起像样的生辰礼,便想着给王爷送一束花。”
褚慕卿看着他手上的那束花,问:“哪摘的?”
韩子箫支吾了一会,“后,后院。”
褚慕卿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那是本王亲手栽下的梅花,你……”
还没说完,韩子箫凑上前去,吻住他,褚慕卿后面的话被淹没在唇齿间。过了会,韩子箫松开他,低声道:“那花开在后院,再好看你也不常去看,倒不如摘些用花瓶养着摆在房里日日观赏。”
“借口。”褚慕卿道。
“难道王爷觉着下官说的不对?”韩子箫凑近梅花嗅了嗅,“唔,真香。”
身后的烟花还在陆陆续续地放,书房后面负责放烟火的叶青被落下来的烟灰撒了满脸,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叶青打喷嚏的声音实在太大,褚慕卿和韩子箫都听到了。韩子箫对褚慕卿道:“王爷先回房,下官等会就来。”
说完,韩子箫绕到了书房后面,对正准备放烟火的叶青道:“别放了,快收拾收拾,去歇着。”
“哦。”叶青再打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韩子箫帮着叶青收拾好后,便回了房。褚慕卿等他进了门,道:“都多大年纪了,还做这些幼稚的事情。”虽嘴上斥责,心里确实欢喜的。
走到多宝架取下一个花瓶,安置手上的那一束梅花,嘿嘿一笑,“下官的爹也常这么说。”
褚慕卿头上三条黑线,“韩子箫。”
“下官在。”
“你下次要是再敢拿本王与你爹相提并论,本王饶不了你。”
韩子箫看褚慕卿生气,心情大好,“王爷不喜欢下官的爹?”
“不是。”
“那王爷为何不喜欢下官提我爹?”
褚慕卿挑眉,“你说呢?”
“下官不晓得。”
“那本王便允你在这坐一晚,直到你想到为止。”褚慕卿转身往榻上走。
韩子箫忙跟上去,“下官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
“王爷美貌绝色,断然不能与我爹相提并论。”
褚慕卿幽幽道:“你还是在这坐一晚罢。”
韩子箫抢先和衣滚上了床,“长夜漫漫,王爷一个人睡定不暖和,还是由下官来为王爷暖床。”
褚慕卿看着床上的他,“你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韩子箫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王爷觉着这样不好?”
☆、第45章刺客1
褚慕卿抿唇不语,韩子箫与他之间的隔阂少了,他心里头是高兴的。韩子箫把外衣脱了,盖上被子躺下,“王爷可以过会再上来,被窝待会就暖了。”
褚慕卿看着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头的韩子箫,宽衣解带,掀起被角躺了上去,韩子箫立即靠了过来,肩膀抵着他的肩膀。
褚慕卿轻抿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这一年的生辰,大抵是二十七年来最深刻的。
这一夜静谧如斯,房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
皇宫里,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偷偷摸摸进了庆安宫,打昏了守夜的太监,开了门进了皇上的寝房。
褚瑞宏躺在龙床上,全然不知有人潜了进来,假太监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挑开床帘,正要往褚瑞宏胸口去。
此时,褚瑞宏意识到了危险,猛然睁开眼睛,大惊,伸手去挡刺过来的匕首,大喊:“有刺客!救驾!”
褚瑞宏连滚带爬从龙榻上逃了下来,外面巡夜的侍卫听到声响立即冲了进来,正好撞上刺客,打了起来。
褚瑞宏从地上起来,对进来的侍卫道:“将刺客拿下,朕要活口!”
七八名侍卫将刺客团团围住,刺客手上只有一把匕首,哪里打得过七八名侍卫。不到半刻钟,刺客便被擒住。
褚瑞宏顾不上手臂上的伤口,夺过一旁侍卫的剑,指上那名佯装成太监的刺客,“说,是谁直视你来的?”
刺客剐了他一眼,“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褚瑞宏怒目而视,“你以为,朕会轻易让你死?”收了剑,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的声响,刺客的下巴便脱了臼,如此他便不能咬舌自尽。
褚瑞宏道:“将他关起来,严刑拷问,定要让他把幕后主使供出来!”
领头的侍卫拱手道:“卑职遵命!”
刺客被两名侍卫带了下去,褚瑞宏扫了一眼其他的侍卫,“宫里头你们这么多侍卫守着,竟还被一个刺客闯了进来,当真废物!”
六名侍卫跪下道:“卑职疏忽职守,请皇上责罚。”
褚瑞宏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今日有惊无险,朕姑且不计较,若是再有下次,朕定不会轻饶。”
“谢皇上开恩。”
翌日一早,文武百官在金銮殿前等着上朝,等来的却是宣旨的太监,“今日皇上龙体欠安,修朝一日,诸位大人请回罢。”
薛太师问:“不知皇上因何事龙体欠安?”
宣旨太监抱着拂尘,长叹了一口气,“昨夜三更半夜宫里闯进了刺客,皇上受了伤。”
群臣做惊讶之状,底下议论开来,好几位老臣十分担忧,问道:“公公,皇上伤得可重?那刺客可已经拿下了?”
宣旨太监道:“诸位大人不必担心,太医昨日看过了,并不是大伤。至于刺客,昨夜已被拿下。”
没想到昨夜宫里头竟然出现了刺客,韩子箫瞄了瞄旁边的褚慕卿,他在宫里头有眼线,该是一早知道了。
诸位官员各自回去,宣旨太监走到范有诚身旁,低声说了句话,范有诚意会,跟着宣旨太监一同去庆安宫。
褚瑞宏正在那里等他。
“臣听闻昨夜皇宫潜进了刺客,皇上受了点伤,不知可好些了?”
褚瑞宏道:“舅舅挂心了,不过一点小伤,并无大碍。”
“那就好。”
褚瑞宏看着范有诚,“昨夜的刺客,舅舅可有看法?”
范有诚思索片刻,回道:“皇上,请恕臣直言。”
“舅舅请说。”
“这世上有两人觊觎皇位,一个是陵王,一个便是摄政王,如今陵王逃亡在外,自身难保,而摄政王……”范有诚没继续说下去。
褚瑞宏眼神锐利,“朕也是这么认为。”
范有诚问:“听闻皇上已将刺客拿下,不知刺客如今身在何处?”
“朕已命人关押严刑拷问。”
“若是刺客心知自己死路一条,严刑拷问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皇上给他点好处,让他心甘情愿说出来。”范有诚道。
褚瑞宏想了想,“大可一试。”
褚瑞宏与范有诚两人来到关押刺客的地方,刺客被绑在木架上动弹不得,身上已被鞭条抽得血迹斑斑,发丝凌乱垂在脸颊旁,嘴角挂着颜色深浅不一的血迹。
褚瑞宏进来时,正在用刑的侍卫停下来,行礼问安,“卑职参见皇上。”
褚瑞宏道了一声免礼,目光凌厉地盯着被绑在木架子上的刺客,“你还是不愿说?”
刺客双眼溃散,痴呆地看着褚瑞宏一言不发。褚瑞宏道:“若是你将幕后主使说出来,朕保你不死,且还有所赏赐。”
“你以为我会信?”下巴脱臼的刺客说话时口齿不清。
褚瑞宏道:“朕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刺客扯起面皮,似乎是在笑,但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几分。从昨夜到现在所受的皮肉之痛已经让他全身的神经麻痹。
范有诚道:“你夜闯皇宫,皇上如今开恩,只要你将幕后主使供出来,便饶你不死,还有所奖赏,你若不识好歹,那便只能在这生不如死。”
刺客合不拢的嘴颤抖着。褚瑞宏继续道:“你若是将幕后主使供出来,朕会命人将你送出宫,赏你黄金百两,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你若是不说出来,那朕便继续让你生不如死。”
凌乱的发丝下他圆瞪着眼睛看着褚瑞宏,像是恐惧。褚瑞宏继续道:“你若是不说,便多受一天的苦,你要是说了,便少受点苦,这笔账,不难算。”
“是,是……”他下巴脱臼,难以发出声音。
褚瑞宏给了旁边的侍卫一个眼色,侍卫过去将刺客的下巴接好,刺客颤抖的声音道:“是,是……摄,摄政王……”
褚瑞宏袖子下的拳头紧握,咬牙切齿,果然是他。范有诚一旁勾起唇角,“皇上,您猜测的果然没错。”
“给他松绑。”褚瑞宏命令道,随即转身出了关押刺客的地方,范有诚跟上。
回到御书房,褚瑞宏背对着门口,看着御案后的多宝架,深吸一口气,“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朕的皇位。”
范有诚道:“皇上,您可有打算?”
褚瑞宏蹙起眉,“他手上握着兵权,随时都能逼宫造反,朕即便知道他想至朕于死地,又能做什么?”
范有诚沉吟半响,“皇上,臣有一计。”
褚瑞宏转身,看着他,迫切道:“舅舅请说!”
范有诚道:“摄政王手握兵权,分明可以以武力夺取皇位,但他却派了人进宫刺杀皇上。假若皇上真有不测,那皇位自然而然便是他的,文武百官以及天下百姓都不会有怨言。但若他举兵造反,那便会背负不忠不义的骂名,于是,臣以为,摄政王之所以不逼宫造反,是怕文武百官以及天下百姓。”
褚瑞宏道:“那舅舅是想?”
范有诚阴笑,“既然摄政王最怕的是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那皇上大可在众人面前揭发他派人行刺的事,令他身败名裂,再布下天罗地网将他擒住,如此一来,除去摄政王便名正言顺了。”
褚瑞宏恍然道:“还是舅舅聪明。”
“皇上谬赞。”
他摄政王虽握着兵权,但皇宫里的御林军是褚瑞宏的人,只要他入了宫,在文武百官面前揭发他图谋不轨,便能名正言顺将他关押天牢。
此时,殿外太监来报,“皇上,御史中丞韩大人求见。”
褚瑞宏一听是韩子箫,便道:“快传。”
韩子箫方才出了宫并没回王府,而是去了御史台,再辗转来了宫里,想要看看褚瑞宏。
韩子箫进来后行了礼,褚瑞宏道:“免礼。”
韩子箫抬起头,看着褚瑞宏道:“微臣听闻皇上昨日为刺客所伤,不知伤势如何?”
褚瑞宏听出韩子箫话语里的关心,道:“只是手臂受了点伤,并无大碍。”
“那臣便放心了。”韩子箫松了一口气。
褚瑞宏故意道:“韩大人可还有别的事情?”
韩子箫顿了顿,“回皇上,微臣并无他事。”
一旁的范有诚在一旁道:“韩大人特地过来只慰问皇上,真是有心。”
韩子箫看了范有诚一眼,“国舅爷比下官还快,说起来,国舅爷更有心。”
“本官与韩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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