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要是不喜欢,直说。”
“不喜欢。”
烟灰掉到地上。“不信。”
吸口烟,他又问:“为什么不喜欢?”
“想听吗?”
“听。”
“不喜欢你喜欢我。”
他反倒笑了:“是你的性格。”
路柔:“为什么喜欢我?不喜欢不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他直直吐出,看着远处的路灯。“就是不行。”
“有人跟你说过,黏上来的很廉价吗?”
他顿了一下,看向她:“现在有了。”
她低下脸,绕过他离开,走出一步,两步。天空飘下小雨。
他的声音渐渐在她身后响起,声音虚哑:
“那时候,你明明喜欢的是我,就算我冷着你,你都喜欢我,就算我拒绝你,你还是要来。为什么现在对你这么热情,你反倒要跟别人跑了?你明明是我的,跟你上床,跟你结婚的都是我。结婚宣誓你说好了一辈子要跟着我。”
她蓦地转身:“江漫,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是她。”
路柔站在路灯下,身上所有细节都清晰了。
他盯着她,然后走向她,然后抓起她的领口。他盯着她的脖子,目光像一把锯子。
不,她才是一把锯子,一柄刀。
她脖子上那些娇红的痕迹彻底把他捅坏了。一个、一个、又一个,一刀、一刀、又一刀。刀子从来都是最爱的人给的,外人哪会伤这么深。他那些痛喊不出来,就在他体内鞭炮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炸。
他揪紧了她,重重的压迫感压下来。她感到呼吸困难,与他僵持不下。
“我不是她。”她咬着牙说。
江漫蓦地松开手,有点酸楚。他眼里全是血丝,一片通红。被毒哑了般,他动了动嘴唇,但没有声音:是,你不是她。
路柔:“你走吧。”
江漫:“走不了。”
路柔:“是吗。”
江漫:“走了就完了。”
路柔:“我们就没有过开始。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完吧,早该完了。”
大学毕业后,不久,路柔就和姜人海结婚了。
安保并不严,江漫混进去,看着周遭喜庆的一切,他几乎难以置信:在这个世界,她真的属于别人。
不敢多看,酸液要将他吞没了。
轻轻地,他把手链放在新郎新娘桌上,转身离去。
几分钟后,手链被一群孩子的嬉闹碰落在地,嬉闹间,又踢了一脚,手链在地上飞远。人群走动,大脚小脚从上面踩过,手链变得脏污不堪。最后,一只手捡起来,擦得干净后,仔细打量。
“路柔,你掉的?”伴娘交给她。
“啊?”
“上面是你名字缩写。姜人海送的?”
“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来了,好像她曾戴过似的,明明这是她第一次见。可它与她手腕的尺寸刚刚好,颜色、风格、设计也是她极爱的。
莫名其妙,合适得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问过姜人海,并不是。路柔只好交给服务员,让失主自己来领。
“你高中骑摩托车那事还记得吗?”伴娘是她高中同学。
路柔:“我真的会骑?”
“会啊,你还载过我呢。”
“可我根本没印象。”
“好像你哪次骑快了,摔进河里过,不会失忆吧?”
她笑:“怎么可能。”
她吓了一跳,记忆错乱的是我?忘了的是我?
江漫说的人真是我?
透过窗户,路柔看见自己的倒影。窗户上的人露出非常怪异的表情,连她也说不出也多怪异,像被别人上身了一样。
明明看上去很茫然,像丢了什么,却还在笑。
江漫走到河边,慢慢将身子跌进河中。有人尖叫着喊救人。
他想别紧张,我会游泳,我只是想冷静。
仔细想来,自己开始就做错了。
路柔最初爱的,就是他拒人千里的清冷感,才挑起了她的征服欲。又从清冷中,不知不觉表现出对她的优待,才让她感觉她是他的独一无二。
不一样。年长的路柔,有情伤,更倾向于被人爱。
而年轻的路柔,一身胆,更倾向于爱人。所以一味贴上去,显得轻浮廉价,反而被她厌恶。
得承认,性格决定命运。有时一个小小的拐弯,就能颠覆整个故事的走向。
不知道从河里起来后,要度过多少个难熬的日子,要怎么才能过去。
或许跟别人结婚的人根本不是路柔。
他好想找到她。
她在哪里。
她就在这。
她就在这,但他找不着她。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叫他:
小江,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