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个蠢货,偷酒就算了,为什么要拿没开塞的酒,可自己眼下又脱不开身,没办法过去嘲笑他。
李栩瑞余光忽又瞄到岳斑做鬼脸的对象——被称作“小秋”的年轻男生正一脸为难地瞧着他,努力板着脸却又舍不得拒绝的纵容模样,和十年前的自己如出一辙。
李栩瑞收回目光,滴水不漏地接上了对方的话,并递给对方秘书一张名片。
他透过两个陌生人的头颅中间看过去,玻璃门上反射出西装革履的自己,姿态挺拔地端着半杯香槟,但顶灯投射下来的阴影却暴露出他灵魂的七零八落,毫无生气地垮塌了一地。
他原本是不喜欢和红酒和香槟的,他喜欢的,是破旧公寓楼里堆放的廉价罐装啤酒。
李栩瑞微微举杯,用杯沿遮住嘴角自嘲的笑——穿着高定西装怀念一无所有的过去的矫情话,现在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信了吧。
天色渐暗,不少客人都陆陆续续地准备离开,临行前不少人都四周张望一番,找不见岳斑的身影后便朝李栩瑞走来。
李栩瑞一遍又一遍说着客套的谎言,心里将岳斑翻来覆去地骂,又忍不住分神去想——岳斑在干什么呢?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吗?
两个人、一瓶酒,跑到哪里去了呢。
倒也不是说嫉妒……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有些寂寞吧。
他笑着冲来人微带歉意地躬了躬身,走到角落里,抱着私心地拨出了一串号码,只是在电话刚刚接通时他就后悔了。
冲动下打了这个电话又能如何呢?叫他回来吗?
一个电话能打断什么呢?
一个电话能挽回什么呢。
最终,李栩瑞只说:“王老师刚才说的那个交流会,我帮你推了哦?”
从来不参加这类活动的岳斑在电话那头似乎有些纳闷,说:“哦,好啊。”
李栩瑞“嗯”了一声,迅速地按灭了电话。
太愚蠢了,放下手中已变成室温的香槟,李栩瑞重新换了一杯,又走回到了灯光下。
当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之时,岳斑或是那个男孩都没有回来,李栩瑞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西装外套扣子随意解开,掏出烟点着了。
抽到第四根的时候,服务生们也收拾完毕准备下班了,他递给送餐公司的领班一个红包后,回到展厅里,在其中一幅画面前独自站了一会儿。
以前没人告诉过他,从墙里出来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李栩瑞关上展厅的灯,看着工作人员锁上门,点上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丢下近百万的豪车,悠悠哉哉地步行溜达着走了。
他路过一个便利店,进去买了一包烟,和一瓶罐装啤酒。
嘴里含着烟,右手食指拉开啤酒拉环,左手扯松了领带,李栩瑞朝擦身而过频频看他的女学生笑了一下,说:“这么晚还不回家?”
对方愣了一下,脸唰地变红,快步走掉了。
李栩瑞坏心眼地笑了笑。
路边的商店纷纷打烊,小吃摊子却才要热闹起来,烧烤的烟雾和地上的花生皮框出一副市井。
一口接着一口,啤酒喝完的时候,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逛到了岳斑楼下。
什么破习惯,正要唾弃自己的时候,远远地,他看见两个靠在路灯下接吻的身影。
李栩瑞看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空瓶罐捏扁扔掉后,转身独自走进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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