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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幸福大结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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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一家五星级大酒店,黄芳穿了一身较为老气的看起来比较可怜兮兮的黑色女士套装,把披散身后的大波浪卷盘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白骨精,但看起来又像是饱经沧桑,让人不忍欺负,抱着怀里的几分关于合作案的文件,带着几个秘书助理,乘坐电梯直达酒店7楼。

到了1088vip包厢门口,她深呼吸一口气,一双眼睛瞪的比牛眼还圆,咬了咬牙,抬起手正要推门而入,却是刚一碰到门上,却又放了下来。

来这之前,公司老总告诉她,“……今晚,我们jp与夏氏集团的合作,就靠你了!”

夏氏集团的总裁是夏天,区区一个合作案,夏总裁是不会亲自来的,再说,夏天已经去英国继续深造去了,现在管事的是秦邵璿,他应该不会亲自来吧,可黄芳曾经在夏氏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来谈合作案的负责人应该认识她,要是被认出来,怎么办?

如此反复举起手再放下,身后的助理终于忍不住,在她身后抬起手便“帮”她打开了门。

一刹那,黄芳脸色煞白的回头瞪了一眼对她温柔淡笑的助理,咬了咬牙,须臾低下头一声不吭的走了进去。

却是刚走了两步,悄悄瞟着桌边那几个夏氏的主管时,现里面没有一个人是自己认识的,真好!敛住身上不太自然的神色,尴尬的朝那些用着怪异目光看着她的夏氏主管,“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呵呵,没关系,秦总还没有到,你就是黄经理?”其中一个主管见她打扮成了这种土到不能再土的样子,不仅好笑的看着她。

秦总?是秦邵璿吗?他来了?!

此时此刻,容不得黄芳走神,她继续满脸堆笑,“对,我是黄经理。”须臾转脸示意跟着自己来的那几个小毛头落坐,然后将文件放在桌上,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既然秦总还没到,正好她先去洗手间整理一下自己,不禁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便抬起手轻轻抓了抓有些痒的脑袋,低着头径自朝包厢的门口走。

她刚要去推开另一侧的门走出去,忽然,包厢的门竟打开了,她一时没收住脚步,只隐约看见身前走进来一个人,顿时失重的直接往那人身上撞去。

那人的手在她险些直接啃上他胸口的刹那握住她的肩,黄芳没看见来人,就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满脸歉意的抬起头笑道,“不好意思,我……靠!”

在终于看见来人的刹那,黄芳的声音嘎然而止,脸上的歉意仿佛瞬时被定格住,眼中的惊讶显然超出了她可接受的范围内。

白一腾却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低着头就朝他胸口撞过来的女人,凝眸淡淡看了她一眼,竟仿佛不认识她一样,面无表情越过她的身侧与她擦肩而过,走了进去。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芳脸上的表情冻结住,缓了好半天,才猛地转头看向那边已经坐到主位旁边位置上的白一腾,她疑惑的抬起手摸了摸脸。

难道她已经老的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顿时,她急冲冲的跑出了门,奔进洗手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却现自己脸上没多一条皱纹,跟几年前没什么两样啊,三十出头的女人正值事业高峰期的大好年华,也是女人最魅力四射的年纪,还没到人老珠黄的地步,怎么白一腾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个陌生人似的?

难不成是她产生了幻觉?

黄芳心下揣揣的离开了洗手间,重新推开包厢的门时,只是迟疑了一下,便直接推开,换上一张非常开心的笑脸,却见桌上的人寥寥无几,反倒是包厢内间的小室里传来一阵笑闹声。

就在她愕然之际,助理在内室里探出头来,见她回来了,快步走出来,“黄经理,夏氏的秦总已经到了,刚进来竟然叫了几个人进里边打牌去了,你会不会打牌,不如一起跟他们打几把牌,趁着他们心情好再跟他谈合同的事情?”

“打牌?”黄芳孤疑的皱起眉,快步走到那间内室的门外,向里一看,果然看见白一腾把外套脱了随手扔在一旁,嘴里刁着一根烟笑的像狐狸一样看着对面正在出牌的秦邵璿。

黄芳站在门口瞪了他半天,白一腾愣像是没现她一样,玩的越来越嗨,他时不时的笑骂出声,简直就tmd不亦乐乎!

“黄经理?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这时,秦邵璿一边出牌,一边转过头来,不动声色问道。

“没有,我很好。”黄芳淡淡的说着,须臾眯起双眸,看着白一腾那笑的欠揍的脸,骤然走进去,想了想,直接绕过围坐成一圈的人群走到秦邵璿身边,须臾便在一群人惊诧的目光下拿出合同挡在他眼前。

顿时,笑闹声一下子就停滞了,众人皆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的看着那个打扮的像80年代的中年妇女一样的女人,又看看她手中的合同。

秦邵璿不动,视线被那份合同挡住,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以着波澜不惊的眼色看了她一眼,“黄经理,我想你一定弄错了,夏氏的这次合作案由白一腾全权负责。”

白一腾?白一腾现在不是t市的公安局长吗?他怎么可能来全权负责夏氏的合作案,这分明就是在耍她!

“秦总,这事夏天知道吗?”黄芳隐忍不却又含沙射影的轻声问道,她无疑不是在提醒秦邵璿,小心我在夏天那里参你一本,让你跪搓衣板!

聪明如斯的秦邵璿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瞬间脸一黑,嘴角抽搐,“公司的事我说了算。”至于公司以外的事,他可不敢信口开河。

当初夏天去英国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公司的大小事务一切由他秦邵璿做主!

“秦邵璿,白一腾,我不管你们现在跟我玩的是什么把戏,要喝酒还是要玩你们随便,但你们先把这合同跟我签了,签完之后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别耽误大家时间!”黄芳面无表情的瞪着他们。

“我说过,这次的合作案由白一腾全权负责。”秦邵璿将手中的牌扔在桌上后,不急不慢站起来,转身离开房间,来了一个溜之大吉。

其他人都原地不动的静观其变。

既然秦邵璿这么说了,黄芳只得将合同递给依然拿着牌一动不动却不看她的白一腾。

三年半,整整三年半的时间。

她险些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看见这张脸,可是命运弄人,还是不得己的站在他面前。

可是此时此刻,她不知道秦邵璿为什么来这么一出,也不知道白一腾这样装做不认识她是什么意思,只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戏弄的小丑,于是什么客套话什么表面功夫她都做不下去了,在这个白一腾面前,黄芳始终都只是黄芳,在他面前,她做不成全公司景仰钦佩的黄经理。

“黄经理……?”几个随她一起来的秘书与助手皆站在旁边,愕然的看着她。

黄芳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只是冷冷盯着那个镇定从容几乎不像他的男人,三年多的时间,白一腾已不再是当初的白一腾了吗?

攥着合同纸的手渐渐收紧,双眼死死的瞪着他。

终于,白一腾动了动,眸光冷冷扫了她一眼,抬手接过她挡在他眼前的合同,随意翻看了两页,最后看见合同末页的甲方署名,以着极为陌生而疏冷的口稳淡淡道,“你负责这次的合作案?”

废话!大大的废话!

黄芳深呼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将腿随意伸在茶几上,将身体靠进沙里的放荡不羁却浑身都透着冷漠的男人,咬了咬唇,压抑着心底的颤抖和不平静,尽量保持镇定。

她只想快点解决这个合同,最好可以快到让白一腾忘记她曾经怀过他孩子的这件事。她害怕,真的害怕他来调查她的一切,然后和她争夺儿子的抚养权。

“没错,我就是这次合作案的负责人,白先生你要是对合同条款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说,我想你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这种饭局你也应该腻味了,最终也只是谈正事罢了,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谈好合同,之后你愿意怎么喝怎么玩,随你便。”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找回了几分理智。

白一腾挑眉,对她的话很是不以为然,看了看手里的合同,却是一目十行,根本就没有看清条款,就不冷不热的将合同甩到地上。

“黄经理,恐怕你们jp公司是自信的有些过了,夏氏是答应了今日的饭局与贵公司交好,但并未说今晚一定会签合同,另外……”他拧了拧眉,放下搭在茶几上的腿,坐直身子,并不看她,仅是将目光停留在茶几上未打完的牌上,声音很是低沉锐冷的说道,“我很不喜欢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被打断,今晚就这样,散了吧。”

说着,站起身,看都不看她一眼,拿起外套便走。

其他夏氏的人自然看出白局长很不高兴,便什么都没说,乖乖的起身跟着一起要离开。

“白……”黄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就要走出门的身影。

“黄经理!今天这合同要是谈不成,老板会把咱们骂死的呀!你刚才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忽然间对秦总,对这位姓白的负责人那么不客气?快去把人拽回来,道个歉,别让他们走啊!”

“是啊,黄经理,今天这份合同有关咱们jp分公司明年的工作进度与大块分红,这眼看着到手的肉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老板一定会大雷霆!”

“黄经理,快想办法把人留住呀!”

“黄经理……”

“白先生!”骤然,黄芳快步走出内室,在夏氏一行人正要离开包厢时,盯着那抹修长挺拔的背影喊了一声。

白一腾顿了顿,略略侧首以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仿佛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她。

“对……”黄芳咬了咬唇,“对不起……”

她这一声对不起,夏氏那几个工作人员倒是没当回事,谁不知道白局长和秦邵璿的关系,一旦有人真的惹怒了他,就算是对方跪在他面前叫爹也没用。何况这个黄经理还真的挺奇怪,穿成这个得性,又突然不知趣的打断大家的兴致,还怒冲冲的逼问秦邵璿,逼夏氏签合同,她以为她是谁呀?真是……

隐约能听见那群人中在窃窃私语,黄芳脸色有些难看,但忍住了,抬眼,看着那道身影,“对不起,白先生,是我刚才冒昧了,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这份合同对我很重要,对我们jp公司更重要,希望白先生可以考虑一下与我们公司的合作……”

妈的,真想给夏天打一个电话,但那不是她黄芳的作为,曾经在夏氏工作的时候,她靠的就是自己的真本事,没有凭借自己是夏天的好友而大开方便之门。

除了黄芳以外,跟着她一起前来的助理与秘书几乎都绝望了,他们早已经看出这里面似乎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猫腻。

听说曾经有一家公司想要与夏氏合作,但因为条款开的十分霸王,明目张胆在打夏氏的脸,相当于挑衅。

那天秦邵璿没什么态度,合同肯定是没签,可那家公司第二天就出事了,甚至相当的惨不忍睹,虽然没人看见是谁派人对那家公司动的手,警方也没有证据,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得罪了秦总的代价。

而刚刚秦总的态度,还有这位新负责人的态度……

一时间,助理落在黄芳身上的目光,由着急变成了同情,仿佛在预料她接下来的惨相。

“白先生,请给我们公司一次机会好吗?”黄芳的声音再度响起,已经没了刚刚的气势,她的语气很淡,似请求,又似夹着太多的无奈与隐忍,更多的是众人听不懂的一种悲壮情绪。

就在没有人对这次的合作案再抱有希望,都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前不走了的男人身上,仿佛都知道,他会头也不回的离开,绝对不会让夏氏再给这家公司一点好处。

然而让人震惊的是,就在连黄芳都垂下眼感到失望的时候,白一腾转过身,隔着一众要随他离开的人,清冷的眸光落在她暗淡无光的脸上,“黄经理,我白一腾向来不屑欺负一个女流之辈。”

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准备离开的白先生居然能对得罪他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黄芳抬起眼,隔着一堆不明状况的围观群众,与他遥遥相望,一个眸色冷冽面露讥笑,一个错愕茫然不知所措。

“白先生是大人雅量,我相信你不会跟我一个女人计较。”黄芳说的咬牙切齿,虽然牙都快被自己给咬碎了,脸上却强力保持着泰然镇定。

白一腾浓眉微微上挑,将外套递给一旁的助理,返身缓步朝她走了回来,在黄芳面前半米处站定。

这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黄芳能闻到他身上男人的味道,顿时僵直身体,抬眸看着他眼中的漠然平静。

“当然。”他冷笑,抬起手,似乎要抚上她的脸,黄芳僵了一下,惊愕的看着他眼中突显的温柔,可是眨眼间,那温柔一闪而逝,仿佛刚刚只是她看错了,而他的手,只是掠过她颊边一公分以外,伸过去在她身后接了什么东西。

她猛地回头,见是助理将合同递给他。

黄芳脸色滞了滞,抬眼看着白一腾波澜不惊的表情,咬牙低咒。

该死的!这男人在耍她?!

还有那个秦邵璿,合着伙来欺负她!

哼!此仇不报非黄芳!想那夏天现在在英国念书,秦邵璿一定很久没有嘿咻了,等到夏天学业完成回来之时,她一定回t市,霸占着夏天,让秦邵璿那厮的‘鸟’没有用武之地!

白一腾虽然接过了合同,却没有再翻看,仅是一手举起合同淡看着她,“黄经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已经在来广州之前,将贵公司的情况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想要我在这份合同上签字并不难,可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黄芳见他真的认真谈起了合同的事,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开始公事公办的认真看着他的神色,想要知道他究竟在这合同上会加什么条件。

白一腾挑眉,“虽然贵公司是投资方,但夏氏的状况全国乃至全世界皆知,无论是投资多少,都是百分之百的稳赚,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实在让人很看不下去啊……”

“你有什么条件?请直接说。”她拧眉,夏氏是好友夏天的,她也不会坑夏氏呀,所以在黄芳看来,这份合同对双方都是互利的。

“在这第三页第27行的百分比中,减少20%的百分比。”

黄芳大大的怔愣了一下,忙拿过他手中的合同翻到第三页,在第27行的地方看见那里写的是他们jp公司在年底分红时的百分比,有投资就必然有分红,可是白一腾这也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他们这合同是按市面上等值的方式所列出的百分比,可他居然要直接削掉他们20%的分红,谁不知道夏氏一年进账少说也是几百亿,虽然大部分都是流动资金,但是几百亿的进账乘以她们公司投资钱数的百分比,再还有这合同上的百分比,相当于这一年他们jp公司就要当拿二三十亿!

黄芳眉心拢了拢,“20%会不会太多了?”

“太多?相比起jp公司投资到其他公司的风险与利润来看,就算是少了20%,恐怕也比投资到其他集团所赚的多的多吧?”白一腾冷笑。

真尼玛的狡猾!

她以为白一腾就是一个只知道拿枪耍棍大大咧咧的军人,再说了,他不是公安局长吗?怎么还懂经商?

眼前的他,精明高深的超乎她的想像。

见她脸色难看,白一腾不急也不恼,那脸色那眼神仿佛真的只是在跟一个合做方谈交易,仿佛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黄芳现在没有心思去猜想他怎么变得如此多功能的出神入化,单就这合同利润的裁决方面她一时不敢自做主张,顿了顿才道,“请先让我问一问公司老板的意见。”

白一腾抬手示意她随便,黄芳转身,犹豫着拿起电话,在他讳莫如深的眼神中转身走进内室。

几分钟后,走出来,“这样,我们只能让步到减少10%,希望白先生可以考虑……”

“剩下的百分之十若是能被你留下,你也能在老板手里拿到一笔不小的犒赏金。”白一腾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黄芳顿时抬眼惊愕的瞪他,白鳍豚怎么知道老板在电话里跟她说的内容?

老板刚刚说,如果白一腾必须要让jp退到这一步的话,他可以退,但是最好还是尽量少减少一些,到时候所余出来的那一部分可以按百分之一的数字分给她,那就相当于如果她还能留下百分之十的话,她瞬间就能进帐几十万。

可是白一腾这只比狐狸还狡诈的混蛋,他居然猜到了?!

一看见她眼中的怒火,白一腾便笑了,“废话不多说,减少20%,合同我现在就签,如果黄经理还要考虑一下或者咨询什么人的话,那我们改天再谈。”

说罢,转身便走。

“等一下!”黄芳骤然开口。

白一腾脚步顿住,回眸不冷不热的瞟了她一眼。

“15,行不行?”黄芳还是不甘心。

白一腾理都没理她,抬脚……

“好,就减少20%。”黄芳咬了咬牙,心疼自己那即将入帐的犒赏分红,在心里把白鳍豚这厮骂了千百遍,才盯着合同上的数字。

他连这数字在第几页第几行都知道,看来刚刚虽然一目十行却真的已经将这合同仔细看完了。

真狡猾!她恨的牙痒痒,抬眼瞪他,他却冷笑着一边等着她的秘书拿出电脑删改合同,一边双臂环胸,冷峻的目光却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黄芳白白瞪了他半天,他却仿佛没看见,转身走到几个夏氏工作人员那边与他们说说笑笑,然后貌似在跟秦邵璿打电话,那一副得逞的狐狸样简直简直……

黄芳压抑着心头被他成功挑起的怒火,恶狠狠瞪着他的侧脸,有一种想要将之大卸八块的冲动!

管你丫的玩什么把戏!

等老娘把这合同签完了,我就辞职走人!叫你丫的和秦邵璿联合起来耍我!

可是,她真的已经丑到让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地步了?

黄芳不经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依然柔滑的脸,愤恨的瞪着那个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

该死的!白鳍豚你最好永远都不认识我!

助理他们几个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将合同重新弄好,将电脑送过来让夏氏的人检查了一遍。

直到夏氏的人看过电脑上的合同后,对白一腾说了一声没问题,他才瞥了一眼电脑,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拿出去打印。

夏氏的工作人员没说什么,他们乖乖的拿着u盘出去打印,但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依照秦总的脾气,一些合作合同必须要他亲自过眼,并且还要经过几度审查至少要经过半个月的审查期才会签署合约,居然会让白局长全权代劳,就这样几句话之间把合同签成了!

不由的,余下的几个夏氏工作人员皆用着一脸异样的目光看着那个面色冷淡其貌不扬的女人。

包括jp公司的那几位助手及秘书,亦觉得不可思议。

包厢内也不像平日里那般在签过合同之后的热闹,反而有点僵滞的冷感。

众人看看似笑非笑的与助手说笑的白一腾,再又看看安静的一言不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黄芳。

就在等合同打印的空档,黄芳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最终随意翻看手中那份作废了的合同。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将略显僵滞的空间终于带动了些音乐的美妙气氛,她怔了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是帮她照看孩子的房东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内室的门前,背对着身后的众人,将手机放到耳边,悄声开口,“喂?”

“妈妈……”黄小敏脆生生的稚嫩童音在她手机里传了过来。

那声音大的连站在她四周的人都听得见,黄芳当即浑身一僵,连忙将电话的音量调小了一些,压低声音拧眉,“小敏,你干吗?”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阿婆晚上给小敏包饺子吃!妈妈你要不要吃?!”

黄芳被儿子这句话搞的心里瞬间无比温暖,却在察觉到身后一道冷然的视线时,顿时神色一紧,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果然,白一腾正面无表情的淡看着她……不,或者说,他是在看她手里的电话。

刚刚小敏在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那么大,虽然他们站的很远,但毕竟是在一个包厢里,他会不会……听见了……

黄芳当即面色白,快步走进内室,靠在墙边咬了咬牙,对着电话里那边不断出疑问的小家伙急急道,“小敏,妈妈过一会儿就回家,你乖乖吃饭!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不许吵阿婆,听到没?”

“唔……妈妈你好凶哦?妈妈你心情不好吗?”

“我……”黄芳刚一开口,身边内室小门忽然走进来一道身影,她当即呼吸一滞,转头瞪向正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白一腾。

她嘴唇动了动,直接挂断电话,匆匆将手机藏到身后。

白一腾看着她的表情,像是能将她直接穿透一般,冷漠,锐利,又有几分莫测。

他究竟有没有听见这通电话是小敏打来的?他会不会因为她这通电话而想起孩子……然后……抢她的儿子……

黄芳白着脸,硬生生的让自己镇定,再怎么害怕失去儿子,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是深呼一口气,冷冷回视他,“白先生有事?”

“合同已经打好了,还签么?”他像是若有所思,在听见她的话后,眼中的某些情绪消失不见,只是淡淡看着她,用着公事公办的口吻。

黄芳点点头,侧过身与他擦肩而过,走回包厢的主室,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笔和夏氏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两分合约,重新翻看了两下,见确实只有那20%的部分改动,其他地方都没有被做手脚,这才在甲方署名处签了字,又盖了章。

然后转身,将那两份已经签好的合同递到白以康眼前,“白先生,请。”

白一腾没有接,单手插在裤袋里,靠在门边,深邃的黑眸仿佛是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在看着什么地方,见他不接,黄芳悄然蹙起秀眉,将那两份合约在他眼前又高举了几分,“白先生?”

终于,白一腾淡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合约,看了一眼,随手接过,却没有要签的意思,将合约递到夏氏一位工作人员手里,不等黄芳疑惑的问,便转头淡淡睨了她一眼,“合同夏氏会签,但不是今晚,一个星期后你派人到夏氏秘书部去取。”

说罢,他点了根烟,缭绕的烟雾自他口中喷拂至她气到白的脸上。

妈的,白鳍豚又不是夏氏的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签字,要签也该秦邵璿签呀,刚才怎么就没想到了呢?只怪她签合同心切,忽略了这个问题。

妈的,又被他们耍了一回!

黄芳眉心深拧,忽然,一位男秘书抬起手挡在她面前,将她向后推了推,大有保护的意味,黄芳一愣,白一腾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男秘书胸前的胸牌。

“白先生,不如现在坐下来大家喝点酒吃些东西?听说这家酒店的菜色不错。”男秘书中规中矩站在黄芳身前淡笑。

“不必了。”白一腾意味深长的笑看着这位‘英雄救美’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目光透过他的肩,淡淡的扫向黄芳。

后者感觉到那道视线里的冰冷,却假装没看见一样略略垂下眼眸。

只抽了半根的烟蒂被他随手掐熄,白一腾嘴边悄然浮现一弯莫测的冷笑,转身走出了包厢。

眼见夏氏的工作人员都跟着他走了,男秘书才转身,略有些担忧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黄芳,“黄经理,你还好吗?”

黄芳吐了口气,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事。”

说罢,她拎起包,在要离开之时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是带着几分担忧神色的男秘书,“安排一个人下星期到夏氏总部取合同,今晚让大家担心了,很抱歉,我儿子还在家里等我,先走了。”

“黄经理……”

“黄经理,要不我送你?”男秘书想了想,快步追了出来。

“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公司给黄芳配了车,晚上来酒店时她就是开车过来的,男秘书脸色暗了暗,轻声说,“可是黄经理,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好,我担心……”

“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明天就好了。大家各回各家吧,辛苦了。”黄芳笑了笑,须臾转身头也不回快步走向电梯。

几分钟后,走出这家酒店,呼吸了一口外边的新鲜空气,夜里微凉的空气吹的她心情一瞬间就开朗了许多,抬手解开身上老气横秋的外套,露出里边的紧身小t恤,抬手将盘起来的头散开,瞬间,麦栗色的大波浪卷如流泻的瀑布般散落在肩后,随手拨了拨头,仰头看了一眼星空,走下酒店门前的阶梯。

刚刚在面对白一腾时的那种紧张和慌然仿佛一瞬间便消失殆尽,她抬起眼,眸光静静的看着对面马路上的灯火靡虹,不由的笑了笑。

其实这样也好。

以后难免还会狭路相逢,与其带着过不去的纠葛针锋相对,不如将前尘遗忘,往事随风吧,这样,她反倒感觉一切都轻松了许多。

“黄芳,一切,都过去了。”她望着天,笑弯了眉眼,须臾整顿好心情,神色灿然的走向停车场,打开车门,将外套和包扔进去,须臾坐进车里,启动车子,顺手随意的打开cd机,下一瞬,红色轿车骤然驶向车流。

红色轿车在车流中渐渐消失,停放在路边黑色奔驰的车窗缓缓落下。

白一腾沉默的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目色冷然。

一个小时后,秦邵璿递给白鳍豚几张调查到的详细记录。

“三年前,黄芳来到广州,生下了一个叫小敏的男孩,也就是说,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白一腾看着那张孩子的照片,喃喃的开口,“孩子怎么这么小,好像比大丫和小丫都小。他是我的儿子吗?”

秦邵璿面色一滞,没有回答他这个混蛋的话题,而是问道,“你知道当年黄芳为什么没有回t市参加我和夏天的婚礼吗?”

白一腾睨着他,没有说话。

答案当然是不知道,因为他当初放话,如果她要他负责的话,就给他打电话,想那个黄芳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不仅不会低三下四有求于他,反而带球逃跑,心高气傲的他整整三年半都没有去查有关黄芳的任何消息。

可这次,秦邵璿在与一个广州商谈合约的时候,现了黄芳的行踪,并得知她有一个三岁多的儿子,这下,白一腾终于按耐不住了……

“也对,你要是知道的话,这几年怎么可能坐得住。”秦邵璿叹笑,“三年半之前,黄芳在这里生下黄小敏,但因为她胎位严重受损,医院极力保住孩子,可她在足月分娩时还是生了严重的大出血。我问过那家医院的几位医生,他们说黄芳在生下小敏的当天险些断了气,后来听见孩子的哭声才奇迹般活了下来,但是那之后的半年里,前边两个月她一直在生死关几度徘徊,几度因为止不住的大出血而被推进抢救室,整整半年,她在那家医院里和孩子一起度过了整整半年的危险期。”

“虽然黄芳最终和孩子一起坚持下来了,小敏的身体也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还有严格听从医院治疗的情况下恢复到与正常孩子一样的健康,孩子身高不足三岁孩童,但是两年之内只要注重营养就没什么问题,现在需要担心的是黄芳……”

白一腾睨着他,没有说话,不用想也知道,刚刚秦邵璿的一番话,足以说明黄芳的身体遭受了极大的损伤……

秦邵璿看了一眼白鳍豚痛苦的表情,“由于那一系列的后遗症,黄芳的身体受到诸多方面的影响,还因为当年一度被抢救,一些医用器材的长时间辐射对她的影响很严重。”

“很严重是有多严重?”久久未曾言语的白一腾拧眉,声音暗哑非常。

“不能过度劳累,特别怕着凉,这就是她一直留在广州的原因,另外,她现在对很多药物都有过敏现象,可见她身体各项机能都处于衰弱状态,虽然长期调养可以恢复过来,但是需要时间。简单的说,就是黄芳现在很脆弱,经不起任何折腾,包括长途跋涉等一切会使人长时间疲乏的活动。”

白一腾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秦邵璿指了指他手中的诊断书,“不要以为我是为要撮合你们,而在耸人听闻,这些都是医院的证明,黄芳身体各项健康治标,达标的不超过38%,如果我猜的没错,本来前几年她可以好好照顾自己,把身体恢复过来,但是她应该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而忽略了自己的健康。”

“老白。”秦邵璿静静的看着白一腾再也无法平静的神色,“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接下来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感情婚姻,别人都无法帮你做主,但作为你的兄弟,我想说一句,黄芳和小敏都需要你。”

说着,秦邵璿的眸色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这三年多来,你也没有正儿八经找过什么女朋友,看得出来你似乎在等什么。现在,你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向黄芳低头说几句软化,你照样还是老白!我明天就回t市了,你自己看着办。”

夏天的毕业论文已经完成,过两天,她就要回国了,秦邵璿必须回家,养精蓄锐,准备好好犒劳犒劳憋了太久的‘老二’。

两天之后,黄芳从幼儿园接了儿子出来,忽然看见她红色的轿车上倚靠着一个让她看了就心惊胆战的男人。

妈的,他怎么跟踪来了这里?

看见那一大一小,白一腾却是一动不动的,犹如一尊雕塑,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女人手里的小家伙。

黄芳一看情形不对,急忙抱起小敏。

见她一副护犊的模样,白一腾依然一动不动站在她车旁,微颤的目光从孩子的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巴全都看了个遍,像,简直太像小号版的白鳍豚了。

黄芳抱着小敏,因为那混蛋在她的车旁守株待兔着,所以,直接打的,但现在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来来往往的出租车根本就是供不应求。

“妈妈,我们的车在那边。”黄小敏以为自己的妈妈找不到车了,非常懂事的提醒道,只是妈妈的车旁为什么站在一个凶巴巴的叔叔呢?

黄芳暗自咬牙,觉得自己想打出租车的想法太愚蠢,俗话不是说,跑得和尚跑不了庙,既然白一腾能够找来说明他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这么想着,黄芳紧紧抱着孩子走过去,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的车子,就当某人是空气。

沉住气,开锁,将儿子放进车里,并为他系上安全带,就在她转身绕过车头,去开车时,白一腾行动了,打开车门,非常利落的解开安全带,抱起孩子。

“妈妈!妈妈……”黄小敏反应过来后,在白一腾手里挣扎的尖叫,“妈妈……”

“你想干什么?”黄芳惊愕的开口,生怕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伤害到她儿子的事情。忙要走过去,却在触及白一腾那几乎要吃人的视线时,脚步不免僵了僵。

“妈妈!救我……呜……这个叔叔是坏人,是坏人……”

“把孩子还给我。”黄芳试探着走上。

白一腾转过头,看着黄芳眼中那满满的无奈,骤然,一只手将手里的小家伙直接圈进怀里,在黄芳惊恐的瞪大双眼的瞬间握住她的手腕便面无表情的走出人群。

“哎!你放开我……”

“妈妈……”

“白一腾!你放开我!”黄芳用力要挣脱他铁钳一般的手,“你放开!”

这边白一腾还没说话,黄小敏却是把眼泪吓了回去,眨了眨眼。

妈妈刚刚叫这个坏叔叔什么?

不、不会吧……

“白一腾!你放开我!你要拽着我去什么地方!放开我!把我儿子放下!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你的儿子?”他终于开口,声音却明显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冰冷的视线落在她惨白的脸上,毫不犹豫的将她一路牵到停车场,拉开车门便她和孩子推进车里,转而坐进驾驶位,迅速将四周车门上了锁。

“妈妈……”黄小敏一进车里,就连忙往黄芳怀里钻,黄芳一边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擦着他脸上的眼泪,一边抬起头看着已经将车子开动了的白一腾,“你到底要干什么?!”

车子以疾快的速度驶出停车场,黄芳抬眸看着他的背影,“白一腾!你停车!你给我停车!”

“妈妈……”忽然,黄小敏软软的声音在她怀里响起。

黄芳低下头,关切的看着儿子撅起来的小嘴,抬起手把他的鼻涕和眼泪又重新擦了一遍,心疼的抱着他,“妈妈在呢,宝贝有没有吓到?放心,有妈妈,别怕……”

黄小敏小小的身子缩在黄芳怀里,然后偷偷瞄着前边那个在开车的恶叔叔,“妈妈,他就是白鳍豚吗?”

当黄小敏出这个疑问的时候,黄芳当即明显感觉到车子一个剧烈颠簸,她忙将女儿抱的更紧了些,小心翼翼的盯着他散着冷峻的背影,哑声问,“你到底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白一腾我警告你,你不要吓着我女儿!”

这边黄小敏却是从黄芳怀里一点点挣脱出去,伸过小脑袋翘着小嘴看着那个在开车的恶叔叔的侧脸,撅着小屁股,晃了晃,“哎……恶叔叔,你真的叫白鳍豚吗?”

骤然,车子一个剧烈的刹车,黄芳尖叫一声忙要抱住儿子,白一腾却是顺手将差点因为刹车而撞到前边去的黄小敏抱起来,推开门便走了下去。

“白一腾!”黄芳忙跟着他跑下去,这才看见他竟然是带他们两个来了医院,顿时大喊一声,“你站住!”

前面的男人仿佛没听见一样,仅将怀里的小家伙紧搂了一些,走进医院的大门。

“不要……”黄芳忙追了上去,“不能进医院!不能!白一腾不要!”

结果白一腾前脚刚一踏进医院的大门,怀里一直用着好奇的眼神在盯着他看的黄小敏骤然“哇……”的一声嚎哭出声。

白一腾一怔,不解的看着怀里莫名奇妙就哭的天崩地裂的小家伙,黄芳趁着他愣神的片刻冲过去一把从他怀里夺过儿子,抱着哭的小脸通红的儿子转身就跑了出去。

“该死的!黄芳!你给我站住!”白一腾低咒,转身冲出去一把拽住她衣领,“跟我进去!”

“我不要进医院!”linda紧紧抱着怀里已经安静下来的林小淘,转眼死死的瞪着那个男人。

白一腾咬牙切齿的指着她,眼里彻寒,“黄芳,把孩子给我,我要抱他去看医生!”虽然秦邵璿给了他一些关于他们母子的诊断证明,可他还是想要给他们做一系列的检查,不是不相信秦邵璿,他只是想要检查的更彻底。

黄芳却是满脸愤然的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向后连退数步,紧紧抱着怀里已经不再哭,只是睁着一双泪眼呆呆的看向白一腾的儿子。

“把孩子给我!”

“不给!”

“孩子给我!”他对她怒目而视,上前便要将孩子抱过去。

黄芳却是拼命的抱着儿子,后退,她将孩子抱的死紧死紧,白一腾力气再大也不敢太用力,怕伤着她或者孩子,于是屡次都被她挣脱。

“混蛋!”眼见那女儿抱着孩子跑到路边要拦计程车,他低咒一声冲上前直接将黄芳打横抱起,在路人惊愕的目光下,在黄芳的尖叫声中抱着她和孩子直接往医院走。

“白一腾!你放开我们!”

他却是眸色寒若隆冬的冰霜,完全不理会她的挣扎,抱着他们母子要进医院。

“白一腾!”

黄芳怎么挣扎怎么喊都没用,直到他们即将被抱进医院,黄小敏再次极其敏感的骤然嚎哭出声,害怕的将脸钻到白一腾的怀里,他才终于停下脚步,黄芳趁机狠狠推开他,却怎么都没办法将儿子从他怀里拽出来,只能抬眼瞪他,“放开我儿子!你吓到他了!”

怀里的小家伙真的哭的惨兮兮,白一腾虽不情愿,但还是松了手,让黄芳把孩子抱开。

黄芳抱着小家伙又一次向后退了一步,离医院的门远了些,孩子的哭声才渐渐停了,只是抽噎着将脸窝在黄芳怀里不动。

白一腾拧眉,陡然想起秦邵璿说过的那些话,便明白了,孩子很害怕医院。

黄芳见他不再过来抢夺孩子,咬唇,心疼的拍了拍怀里的宝贝,抬手将他小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在他脸上亲了亲,小敏才定下神,却是瘪着嘴,不敢回头看医院门前的红十字牌。

不想理会他,抱着孩子转身就要走,白一腾也没有追过来,仅是站在原地冷声道,“我始终都是他的爸爸!”

黄芳脚步一顿,看着委屈的睁着眼,疑惑的看看她,又转头看看那边的白一腾的小敏。

她深呼吸一口气,原地不动,想了许久,才缓缓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的冷色,“他刚出生的前半年是在医院的加护育儿房里度过的,虽然出生的时候足月,但是各项功能太虚弱,吸收母乳的养分没有正常孩子那样多,在医院里度过了半年后,他在两岁之前,每隔两天都要去医院打针,屁股上胳膊上腿上还有手上,全是针眼……”

“他一岁多能勉强用清晰的语言和我说话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就是‘妈妈,小敏可不可以不去打针了呀?’,可是不行,当初医生将他的命保住的时候就说过,他在两岁之前必须坚持注射那个药,才能渐渐变成健康的宝宝,于是我还是每天都带他去打针,看着他经常被抽血验血,经常在打针的时候怕到哭……一直到他两岁,他的身体终于和正常孩子一样了,只不过比别的孩子长的都小,因为长期注射药物和出生时吸收养分不够的原因。”

“从那时候,他就对医院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每一次只要看见红十字的标牌,或者闻见医院刺鼻的药水味,都会一直哭,有一次我的一个同事生病了,我带他去医院,结果他在医院里哭到险些背过气去,我才知道他很害怕医院……”

说着,黄芳抬起眼,看向脸上满是愧疚之色的白一腾,“我的儿子现在很健康,他的一切都跟正常的健康宝宝一样,你不需要抱他去检查。医生说过,三岁才是孩子的最关键时期,慢慢的他就会长大的很快,到了五岁的时候就可以跟其他同龄宝宝差不多大小了。”

“妈妈……你别哭嘛……”黄小敏抬手接住黄芳脸上落下的眼泪,肉呼呼的小手贴在黄芳的脸用力蹭了蹭,“妈妈,你不要哭,小敏没有生病……”在孩子的记忆里,每当他生病的时候,妈妈特别爱哭。

白一腾骤然红了眼,咬紧牙关,远远看着相依为命的母子。

“叔叔,你是白鳍豚吗?”黄小敏只要不哭的时候,都是笑嘻嘻的,他转过红扑扑的脸蛋,满眼期待的眨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白一腾走了过来,黄芳想要抱着小敏逃跑,可是,儿子那么期待的眼神,让她迟疑了。

于是就在这个迟疑的空档,白一腾已经站到他们面前,伸手小心翼翼又轻轻的要将黄小敏抱过去,黄芳先是用力抱了一下儿子不想让他抱开,白一腾没有太用力,仅是看了她一眼,黄芳鼻子一酸,松开手,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再也忍不住几乎决堤了的眼泪。

将小小的家伙抱进怀里,白一腾低头看了看孩子的脸,他誓他这一辈子也没这么哭笑不得过,一辈子也没这样艰难的不知道要换上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自己的儿子。

原来,他老白有儿子了。

终于,眼中的笑意渐渐柔软,或许是因为怀里的小家伙真的太小太轻了,他小心的抱着小家伙,轻声问道,“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小敏!”孩子一点也不带怯的咧开小嘴。

“黄小敏?这什么名字?”白一腾骤然转眼看向黄芳。

径直在那儿哭的女人,听见他的话,连忙用力抹了抹眼泪,转头瞪着他,“我自己的儿子我爱起什么名字就起什么名字!你管得着吗?”

白一腾顿时咬了咬牙,却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忍了,又换上一副笑脸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乖,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唔,你真的是白鳍豚呀?”黄小敏低下头咬着他衬衫的领子,满眼好奇的眨着眼问。

白一腾嘴角抽了抽,“乖,叫一声爸爸听听……”

“噢,爸爸……”

“黄小敏!他让你叫你就叫,你哪那么听话?”黄芳忽然在旁边瞪眼珠。

小敏当即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忽然嘿嘿一笑,转回头来又看了看爸爸,抬起小手在他面前一伸,“爸爸,妈妈说你有很多的军功章哟,给我看看!”

黄芳顿时抬手抚额,臭小子,将她的里子面子全丢光了。因为儿子经常问她,其他小朋友有爸爸,为什么他没有,那时,黄芳就告诉儿子,你有爸爸,你的爸爸是一名军人,在外面抓坏蛋,而且还有军功章。

“军功章是有,但在t市的家里,你跟我回去,才能看到。”

“那好,我们现在就回家。”

“黄小敏!你这个臭小子,也太没出息了吧?几个破军功章就把你收买了?你不要妈妈了?”黄芳又伤心又愤怒的低吼。

“呃……”小敏小朋友缩了缩肩膀,抬手拽住白一腾胸前的衣料,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爸爸,带妈妈一起回家看军功章好不好?妈妈好可怜的……”

黄小敏这句跟白一腾的悄悄话黄芳自然是没听见,但看着那父子俩人说悄悄话,她这醋坛子一下子就被打翻了,气的头上直冒烟,“黄小敏!你个没出息的小王八蛋!”

“好不好嘛爸爸,把妈妈一起带上嘛,妈妈真的好可怜的,你别看妈妈这样子看起来像电视里的美伢妈妈一样,其实妈妈晚上趁着小敏睡着的时候总是抱着我哭,有好几次我都被妈妈的眼泪弄醒了,可是妈妈都不知道……”黄小敏小小声的贴在爸爸耳边说着。

白一腾面色波澜不惊,转眸淡看了一眼那确实还是老样子的女人,无言的扯了扯嘴角。

“看什么看?把我儿子给我!”黄芳回瞪他一眼,上前就要把孩子抱走。

白一腾却是一手牢牢搂着小敏,另一手骤然搂在黄芳的肩上,在她惊愕住的同时对她十分勉强的笑笑,“要不是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真想把你这女人扔在这里随你死活。”

“白一腾!你……”黄芳愤然要推开他,他却已经打开车门又一次将她按了进去,这回没把孩子给她,径直抱着一直搂着他脖子不放的黄小敏坐进驾驶位,也不用锁门,孩子在他这里,他很清楚现在就是赶黄芳都赶不走。

“妈妈,刚刚爸爸有跟小敏说要送我们回家哦……”听见妈妈的咆哮,黄小敏好心的在白一腾怀里伸出小脑袋转头面向妈妈。

“黄小敏!你快到妈妈这里来!这个王八蛋!根本就不是你爸爸!你忘了妈妈说过什么了吗?你爸爸早死了!”

“谁死了?”白一腾转头。

黄芳做势不理他,继续对着儿子做功课,“他是拐卖人口的坏人,要把可爱的黄小敏带走去卖掉!他要把咱们卖掉!宝贝快来妈妈这里来!”

“是妈妈你说他是白鳍豚的!又不是爸爸自己说的!那是妈妈骗了小敏,还是叔叔骗了小敏?”黄小敏有些糊涂了,虽然这样说,但确实听妈妈的话,乖乖的要从白一腾怀里钻出去。

白一腾不悦的将怀里的小家伙按住,“别听她胡说,你妈妈想要独占你……”

“小敏,你听妈妈说,这个叔叔是坏人!他如果真的是你爸爸,又怎么会现在才来找你,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你爸爸就知道有你的存在,他却迟迟不来找你,说明他不是你的爸爸!”

“哎?”黄小敏想想也是哟,抬起头看向黑了脸的白一腾,“爸爸,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小敏呢?”

不等白一腾开口解释,黄芳继续耐心的劝道,“小敏,不要相信坏人的话,这世界上只有妈妈最爱你!”

“噢,可是爸爸以后也可以爱小敏呀!”黄小敏眨着大眼睛抬起头看向满意的露出笑脸专心开车的白一腾,“爸爸你以后会和妈妈一起爱小敏吗?”

“他不会!”黄芳抢着回答。

“你还想祸害我儿子到什么时候?”白一腾终于转头,不冷不热的瞥了一眼黄芳那怒冲冲的表情。

黄芳咬牙,伸手就要去抢儿子,白一腾见她来真的,便低咒一声,赫然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黄芳却因为惯性骤然整个身体向前撞去,“啊……”

“哎呀,妈妈……”

本以为自己的脑袋会直接撞到车前的挡风玻璃上,黄芳在心里哀嚎,腰上却是突然一紧,募地,整个人直接仰躺到了白一腾怀里。

睁开眼,对上一双深邃暗沉的比过去愈加沉静的视线,脸色僵了僵,忙挣扎着要坐起身。

“你在找死吗?”她要起身,肩膀却被他牢牢按住,同时听见白一腾在她头顶咆哮。

黄芳抬眼瞪着他,“你要是敢跟我抢儿子,我就死给你看!”

“你!”

黄芳趁机推开他的手,挣扎着坐起身将跳到副驾驶位上的小敏紧紧抱在怀里,然后睁着一双满是戒备的眼看着他。

白一腾冷瞥了她一眼,看的出来孩子对她有多重要,不再说什么,转动方向盘将车重新驶入车流。

“我要回公司!”黄芳紧抱着儿子,换了另外一种坚持。

白一腾没有回应,车子在路上平稳而快速的行驶,当黄芳现这正是去公司的路时,不再说什么。

儿子依偎在她的怀里很快睡着了,她安静的靠着车窗,不想打破这种难得的平静。

直到车子开到jp分公司楼下,黄芳转身便下了车。

白一腾没有阻拦,她便片刻也不敢停下的快步走到马路对面,因为怕他知道自己的住处,所以她不打算现在就回家,直接抱着小敏走进公司的门,打算晚一点再离开。

一个小时后,天空电闪雷鸣,黄芳趴在办公桌上,看着在沙上睡的香甜的孩子。

儿子就算是睡着了,粉嘟嘟的小嘴竟还在笑,这是黄芳第一次看见儿子在睡着时的笑。

她闭上眼,却是忽然,外边的雷声一声高过一声,暴雨倾盆,黄芳被那雷声吓的坐起身,转头看向外边显然一时半刻也不会停的暴雨,想了想,又看看同样被雷声吓醒了的儿子,忙快步走过去把有点受惊吓的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一边哄一边注意着外边的雷雨交加。

不行,这雨短时间内不会停,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她想了想,抱着迷迷糊糊趴在她怀里的小敏下了楼,跟值班室的保安借了一把雨伞,便要抱着孩子出去,却是刚走出公司的门,便赫然看见白一腾的那辆车依旧停在门前。

他竟然没有走?

黄芳错愕的看着那辆车,隔着雨帘,还有那扇车窗,她看不到车里人的表情,只是蹙起秀眉,又看看来来往往的计程车,没有一辆是空车,这种时间,还有这么大的暴雨,要打到一辆空车何其艰难。

小敏现在半睡半醒,要是吹了冷风肯定会感冒,这孩子一打针就哭天抢地,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孩子生病,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公司先在公司暂住一夜,可是办公室里没有被子,小敏肯定会睡的不舒服。

正纠结着,那辆停在雨中一直没有动过的车门开了,白一腾走下车,没有打伞,远远的看了她一眼,须臾在黄芳不解的眼神下,缓步走了过来。

黄芳本能的在他靠近时向后退了一步,却见他抬起手,将车钥匙递到她眼前,淡淡说道,“不想要我送,就自己开车带孩子回住的地方。”

她看着他,莫名的,这一次没有太多的抗拒,毕竟孩子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她没法在面对小敏有可能感冒的时候任性,但还是不甚理解的看看那车,又看看他,“那你呢?”

“我一个人走走。”他看了她许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不轻不淡的这样说了一句,便将车钥匙放到她举着伞的手里,目光缓慢的从她脸上移开,看了看她怀里半睁着眼睛睡的迷迷糊糊的小敏,扯了扯唇角,转身走进雨里。

“白……”黄芳想要喊他,可这雨声太大,雷声骤响,刚张口便顿了顿,迟疑的看着他在雨中安静的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变了。

变的不再像他。

却又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

黄芳紧握着手中的钥匙,低头看着怀里已经醒了,睁开眼,正转头四周寻找老爸身影的儿子,她咬了咬唇,忍住鼻间的酸涩,“小敏,妈妈该怎么办才好……”

“妈妈,爸爸怎么了?”终于,黄小敏看见白一腾在雨中的背影,开心的指了指,“爸爸怎么在淋雨呀?妈妈,快把爸爸叫回来呀!淋雨会生病,要打针……”

黄芳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忽然举着伞抱着孩子冲到那辆车边,将孩子放进车里,然后转身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看着白一腾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脚狠踩油门朝向他的方向开了过去。

就在即将撞上他的刹那,她放缓了速度,但仍是直向他冲去。

白一腾在察觉到身后有车时,猛地转身,下一瞬,人已直接被车头不小但却伤不到他的力度撞得坐到地上,然后惊愕的抬眸看着眼前的车。

黄芳却是在黄小敏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举着伞推开车门走下车,一步一步走到坐在地上的男人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白一腾拧眉,看着她脸上莫名奇妙的笑。

“先生,不小心撞了你,伤的重不重?这钱足够了吧?”

下一瞬,一叠钱落在他腿上,顷刻便被雨水打湿,他低头,怔怔的看着腿上的钱。

这时,白一腾倏地抬起头看着她脸上的笑,看看她,又看看腿上的钱,再看看她,又看看腿上的钱。

仿佛在时光的隧道里,他们回到了四年前,他开车撞了她,然后扔下一叠钱……

黄芳笑着转身,举着伞便要走回车里,却是骤然,身后一道猛烈的力度袭来,整个身体被纳入一个怀抱,下一瞬,身体被人翻转了过去,手中的伞坠落在地,黄芳惊呼着要去捡那雨伞,白一腾却一把禁锢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按在车上,凶猛霸道的吻瞬间将她席卷。

想到明天就要回t市,夏天有些归心似箭了,昨天,秦邵璿说要来英国接她,可夏天考虑到两大公司的事太多,天籁的法人代表虽然是她,却是秦邵璿在任ceo,家里还有两位小公主也离不开他,她还是决定自己回去。

在回去之前,想到要给每个人带礼物,她就去了当地最大的购物街。

“夏……夏天?!”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夏天一愣,转回头去,只见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双双看着她,夏天眯了眯眼睛,仔细一打量,那不是李韬和胡进吗?他们是她高中时的同学,当年和海飞宇一起称之为三剑客。

几年未见,他们成熟了,也似乎福了一些,所以,夏天才有些认不出来了。

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还会遇到故人,夏天勾了勾唇,那边两个男人已经风风火火穿过街道跑过来一脸见鬼似的上上下下看着她。

“天呐!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刚刚胡进说不可能是你,可我一眼就认出了!哇塞,你怎么还这么漂亮,身材还这么好,这哪像是生了孩子的女人……”李韬满眼惊艳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英国?咦,就你一个人吗?你的老公呢?”

“我在这里念书,已经毕业了,明天就要回去。”夏天微笑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说明你过的很幸福,不然,老公不会让你出来念书。”胡进插言道。

夏天笑了笑,表示默认,说句内心话,嫁给了秦邵璿,她也觉得很幸福。

“咱们找个地方聊天吧。”李韬转头看看附近。

夏天看了看时间,“等回到t市,我们再聚吧。”明天早上的飞机,她今天要做的事很多。

李韬有些失望,但人家是个大忙人,自己总不能强求吧。

“对了,你们有海飞宇的消息吗?”转身时,她忽然问道,自从三年前海家出事后,她中断了和海飞宇的所有联系,问过秦邵璿,他总是摇头。

李韬跟胡进对视了一眼,转头看着夏天,“海飞宇已经结婚了!”

“是吗?那就好!”夏天的脸上顿时浮现一丝笑容。

“我们也是听其他同学说的,因为他和我们中断了一切的联系。”胡进一脸唏嘘。

海飞宇不和她联系,也不和李韬、胡进联系,他的心里究竟装着怎样的痛?!他是不是要将他们都忘了?可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想忘就忘的了的。

夏天默然!

也默默祈祷,海同学,不管你身在何方,一定要幸福!必须幸福!

李韬和胡进有些不舍的将电话号码留给了夏天,然后挥手告别。

刚一转过身,便瞥见路对面停放着一辆商务车,她看了两眼,没看清里边的人,也多加在意,转身走向斑马线。

在路过那辆车时,她总感觉似乎有人在看她,不禁停下脚步,转头向后扫了一眼,见依然只有那辆车,便凝眸看去,那商务车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但没有看她,车后边的座位她看不清楚,又睨了那车里的司机一眼,顿了顿,转身犹疑的走开。

或许是刚刚念到旧友,想到旧友,她的思想多疑了。

她在附近的店面转转,分别给妈妈和王叔叔买了礼物,又给星星,还给在北京读中戏的夏威夷买了礼物,可是走了没有几百米,她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路边,那辆商务车不近不远的就停在她身后几米开外的地方,司机看着她,明显是在跟着她。

夏天拧眉,走过去抬手敲了敲车窗,那司机转头看了她一眼,便回头看向车后边座位上的人,似乎在请示什么。

正当夏天感到孤疑时,那辆商务车后边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她曾经熟悉的脸,使得夏天整个人僵在当场。

车里的人朝她微微一笑,夏天回过神,猛地转身就要走。

“夏天!”

夏天不理会,甚至顾不上再买礼物,索性站在路边伸手要拦计程车。

“夏天,我是从美国过来的,我们聊一聊好不好?”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夏天头也不回就要坐进计程车。

“夏天,你放心,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不会再伤害你也不会再伤害你的孩子,三年了,没有人陪我说话,没有人陪我聊天,你别走好不好……”

那声音近乎企求,夏天脚步一顿,计程车司机见她犹犹豫豫没有坐进车里,直接在里边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夏天站在路边,那辆商务车便缓缓驶到她面前,后边的车门渐渐敞开,“夏天,上车吧,我们找一个地方坐一坐。”

“不必了!”夏天不动。

“陪我聊聊天,好吗?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就来了。”车里的人眼睛微微泛红,“夏天……”

“周思琪,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可聊的。”夏天抬眼,淡淡看着车里的女人,她依然那么漂亮,那么优雅,只是脸色苍白了许多。

“你没有,可是我有,我有话对你说,我们就去对面的那家咖啡厅,好不好?”周思琪小心翼翼征求她的意见。

夏天一直都猜到周思琪没有死,再说,秦邵璿也不可能杀人。

她承认在刚刚那一刻看见她时很震惊,震惊之余便想起曾经的一切,只想离她远远的。

可是,她终究还是走进了咖啡厅。

周思琪下车时,是被司机扶着下的车,司机在车后边拿出一辆轮椅扶着她坐在上边,才推着她进咖啡厅。

夏天一直跟在后边,想到她刚刚坐在车里时看不出来什么,现在才知道,她的腿竟然不能走路,想必是从五楼摔下来的结果。

周思琪让服务员安排了一个较安静的地方,转头看向夏天,“想喝什么?”

“我不渴。”夏天答道,坐到沙上,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周思琪的脸,并不盯着她的腿看。

“你还是这样。”周思琪忽然一笑,“其实你很想问我的腿是怎么回事,但又不敢一直看,也不敢开口问,是怕伤到我吧?”

她笑着,将盖在腿上的小毛毯移开,又将裙子揭起来。

夏天垂眸看去,却看见一条假肢,脸色刹那苍白了些许,但抿唇不语。

“你好像知道了一些。”周思琪失笑,“也是,邵璿那么爱你,他肯定会告诉你一些。”

夏天顿了顿,有些头疼的抓了抓头,转开头去不愿理她。

“我知道,秦邵璿把我关在五楼,他并不想真的要我的命,他只是想要给我一个教训,可我宁愿他杀死我,或者把我送进监狱,因为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真的很痛苦,很难受。”

“当我知道海东平是t市的黑老大,而我的父亲居然和他搅和在一起时,我就绝望了,特别是秦邵璿居然用一个替身来糊弄我……我只有一死了之。”

“我没有落在地面,而是摔在酒店外一棵树上,但这条腿还是因为剧烈的撞击而断了,我那时全身疼到麻木,不知道在树上挂了多久,直到支撑不住从树上掉下来,有人在下边用气垫接住了我。”

“后来那些救我的人告诉我,是有人打电话过来叫他们把我救出去,我想打电话的人一定是秦邵璿的人,可是我这条腿终究还是断了。”

周思琪笑的有些苦涩,“他的惩罚太可怕,就算没要我的命也几乎夺去了我的半条命,前两年,他派人将我押送到美国的一处精神病院,说是精神病院,其实就是一个魔鬼的牢笼,那间医院的宗旨是拯救人类灵魂,而他对我的惩罚就是灵魂和精神上的一切折磨,让我生不如死,让我不得不跪下去承认自己的错误,让我生不如死,却求死不能……”

“夏天,你这辈子也没法想像我这两年在那个魔鬼的牢笼里是怎么度过的。”

“你见过秦邵璿的残忍吗?他可以让你痛不欲生却让你一滴血也没有流,他残忍无情的就像魔鬼撒旦那样可怕。”

“可是夏天,我斗不过他,就只能选择这样安静的,像个幽灵飘荡在异国他乡……”

周思琪忽然苍白着脸淡淡一笑,看着夏天的眼睛,“我现在才知道,我二十八年的人生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我曾经那么迷恋,那么不顾一切而爱上的男人根本就是魔鬼,真的,他根本就是一个魔鬼……”

夏天拧眉,“你想告诉我什么?”想要告诉我秦邵璿是一个魔鬼,让我离开他吗?可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天使!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秦邵璿的好只有你一个人能拥有,而我,那样拼尽一切的争取,甚至把我的父亲也出卖连累了,当然,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最后,我得到的就是这样的苦果。”

“然后呢?”夏天又看了一眼她的腿,虽然她已将裙子放了下来,盖住了那条假肢,但她却仿佛能触摸到那条假肢一般,感觉得到那冰凉冰凉的触感。

“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不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周思琪脸上绽开一丝轻浅的微笑。

“周思琪,说吧,你这么大费周章找我,到底有何目的?”夏天募地笑了。

周思琪顿了顿,咬唇看着她,在夏天眼里看见自己悲悯的色彩,缓缓垂下头去,闭上眼轻叹,“我想回国,想回家,但没有秦邵璿的命令,我根本回不去,我知道,他只听你的话,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说句话……”

“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夏天站起身,转身便要走出去。

“夏天,我现在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帮帮我,我只想回家……”

“这是你和他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掺和!有什么事,你直接找他!”夏天大步走出咖啡厅,头也不回,只怕停留一步她就会心软。

t市机场,夏天拖着行李箱出来,根本不用张望,她家老公鹤立鸡群站在那里。

她挥挥手,转而又觉得自己怎么如此不自信?秦邵璿那般引人瞩目,她也不差啊,没看见那些男人纷纷向她投来惊艳的目光吗?

夏天非常得意的想着,便已经走到他面前,秦邵璿接过她的箱子,拥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轻喃,“欢迎回家,老婆。”

“老公,我想你!”一双明眸笑成弯弯的弧线,抱着他的腰蹭了一下,熟悉而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要不,咱们开房去!”某人的眼眸里是渐乱的迷离。

“流氓!”夏天娇嗔地伸手掐了他一把,更多的,却是心荡神驰了。

秦邵璿呵呵一笑,拥着她走出机场,走向他的车。

“毕业于埃克斯特金融系的博士生老婆,感觉如何?”他边走边问。

夏天打开车门,上车后,歪头想了一下,“感觉飘飘然!”

“要不接着飘……”三个月前,他去美国出差还去英国看过她,两人在一起耳鬓厮磨缠缠绵绵了两天,现在只不过三个月没见,秦邵璿似乎热情似火,无论说话,还是眼神,都带了强烈的情欲色彩。

“切!”夏天白了他一眼,真是说着说着,他就想歪了,不过,她也有些期待……

“真想在车上就将你吃了!”说着,秦邵璿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才开车,可是在一个等红灯的路口,他的手忍不住伸过来,落在她的腿上……

夏天满面红晕挥开他的爪子,娇声呢哝,“小心摄像头把你的流氓行径记录在案。”

“我摸我的老婆,难道有错吗?”他还振振有词了。

夏天抿唇微笑着,这一路上,用打情骂俏来形容两人一点儿也不为过。

秦邵璿以为回到家,就可以肆无忌惮开吃了,哪知,一进门,看见白鳍豚带着黄芳和他们的儿子在秦家,脸都绿了,他几乎想要掀屋顶了!

看着那两个三年多没见面的女人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跳,又是摸眼泪的,秦邵璿阴沉着脸拉着白鳍豚走到一边,恨恨磨牙,“我说,白鳍豚,你懂不懂人情世故,今天是我老婆回家的日子,你们来干什么?”

白一腾摊摊手,“邵璿,没办法,黄芳非要来看夏天,所以……”妻命难违啊!妻命难违啊!

某人有些后悔帮白鳍豚找到老婆儿子了。

“来日方长,您老就再忍忍……”白一腾摸摸鼻子,心里几乎笑喷了,秦邵璿心里在想什么,他能不知道,都是男人嘛,感同身受,感同身受,这几天,三年没有碰过女人的他自然是吃饱了喝足了……

今晚的秦家简直是热闹非凡,漂亮的不得了的大丫小丫先是一左一右黏糊着她们的妈妈,后来和黄小敏熟悉了,三个孩子又开开心心,嘻嘻哈哈打成一片。

某人就像一只灰太狼似的,等自家的两个小公主玩累了,他便诱哄着她们洗澡澡睡觉觉,可这两个小宝宝根本不体谅她们的老爸,非要和妈妈一起睡。

“睡,和妈妈一起睡。”某人心里虽然叫苦连天,但表面上还是非常好说话,嘿嘿,只不过,等你们睡着了,他可就要把你们抱回到各自的小床了。

“白鳍豚,你看你的儿子都打哈欠了!”秦邵璿恨不得一脚将赖在他家还不走的白一腾踹出去。

黄芳抿唇笑了笑,明明是很正常的笑,可是看在夏天眼里却有着别样的意味。

白一腾见儿子打了一个呵欠,就心疼的将小家伙拥进怀里,耳濡目染着黄芳的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小可爱的腰际,哄他入睡。

这招儿还算管用,没几分钟后小家伙便像只考拉一样,紧紧勾搂着他的颈脖,黏黏的偎依着他,甜甜进入梦乡。

他们一家再不走,就说不过去了。

秦邵璿在楼上照顾两个心肝宝贝,夏天负责把白鳍豚一家送到门口。

“快进去吧,你家男人都迫不及待了。”黄芳上车时,朝她挤眉溜眼。

被黄芳一语道破,夏天羞得小脸红霞轻染,却也振振有词,“就算如此,也很正常……”

黄芳噗嗤一下,笑出声,挥了挥手,“别太累了,明天还要出去弄烧烤派对。”为了庆祝夏天的学成归来,也为了庆祝黄芳和小敏的回家,大家商议去公园聚会,当然少不了另外一对——丰泽年和小张。

“知道!”夏天见那车已经远去,才关上门,上楼。

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一个高大的黑影扑过来,秦邵璿一个猛勾手,她便跌进他的怀里。

她刚想开口,却冷不防自己的唇被他给火辣辣的堵住了,她越挣扎,他就把她的身子扣得死紧,让她无法喘息。

“唔……”这里可是走廊,老爷子和罗叔都还没睡,他这也太猴急了,夏天极力挣扎,可苦于她的后脑被他的大掌压住,她的小舌被他的火舌缠绕,她无法摆脱他的箝制。

“我想要你……特别想!快疯了……”他低喘着,爱恋这股美好的感觉,唇滑向她的雪颈,轻轻挑弄,落下无数个细吻。

“邵璿……别……别在这里……回房……回房间……”虽说被他炙热的吻,吻得七荤八素,可夏天还是有所顾忌的语无伦次着。

感受到了臭丫头紧绷的身体,秦邵璿一个公主抱,转身走进卧室,关门落锁。

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扰他和老婆的……

“先洗澡,一身的汗!”她挂在他脖子上,柔声道。

“等下一起……”他的吻又压了下来,并熟练地解开了她的内衣,炙热的手,握住专属他的34d。

多年默契,轻轻易易便让她娇喘不已,身体更是虚软无力地往下坠。

他顺势,便将她压在了床上……

越来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皮肤上,坚实的双臂带着欲求将她越抱越紧,健硕的身体,和她柔软的娇躯紧密想贴,他那斗志昂扬的某处更是磨蹭着她的柔软,有些疼,更多的,却是心荡神驰了……

美好缱绻的一夜,终于拉开帷幕……

某人一夜餍足之后,第二天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带着妻女去参加兄弟们的聚会,男人们负责在碳炉上烧烤各种美食,女人们在一旁聊着天,三个小东西则在草坪上追逐、玩闹着,时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

三个女人看着一边忙碌的爱人和草坪中嬉戏的孩子,只觉得幸福的滋味就像蘸了蜜一般甜美。

“夏天,黄芳,你看他们玩得多高兴啊,真是可爱呢!”小张指着不远处草坪上的三个小精灵,会心而羡慕的说道。

“是啊,他们现在是最无忧无虑的了,真是让人羡慕!”夏天的目光柔柔的落在三个孩子身上,轻轻感叹着。

“夏天,你和黄芳才值得羡慕呢,有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还有那么体贴的老公,多幸福啊!”小张美丽的大眼睛闪动着熠熠的光辉,在阳光下显得越清灵。

“哟,张清羡慕我们做什么?要我说,你和泽年才是最好的呢,要多甜蜜有多甜蜜,再说了,喜欢小宝贝可以自己生一个嘛,这还不容易?”黄芳看着张清坏坏的打趣说道。

“哎呀,黄芳,你说什么呢?人家和泽年现在只是男女朋友,怎么可以有小宝宝?”小张羞的一张小脸已经绯红,连雪白的颈脖也泛起了粉。

“那有什么关系,你看我和夏天,都是生米煮成熟饭……”黄芳一点儿也不害羞,反而还骄傲的很。

“嗯?谁生米煮成熟饭了?”正笑闹间,三个男人端着几盘烤好的食物向这边走来,丰泽年的声音亦闲闲的传来,现在的他还是无法想起以前的事情,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有了一个和自己心心相印的女朋友。

“说你和张清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夏天挑挑眉,故意打趣道。

“那又怎样?”小张娇羞着跳起来,跑到丰泽年的身边,使劲拽着他,仰起头,大声宣布,“反正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哇……

一瞬间,惊喜,尖叫,祝福声响成一片……

受此感染,黄芳拽起白一腾的手臂,笑弯了双眼,“白鳍豚,我也要结婚!”

“好。”

……

不需再多浓重的誓言与甜言蜜语。

只要说一句我们结婚吧,足矣。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

我爱你,足矣。

——(本文到此结束,新文正在准备出炉中,那是一个三十二岁的继子与一个二十六继母欲海沉沦的爱情故事!)

校园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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