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六儿听他说完,倒是不咸不淡地歪头问了句:“她和我长得很像么?”
郑荀点头:“大概几分。”
“若有机会倒是想瞧瞧。”六儿丝毫未再纠结。
她自那日后,面上看着并没什么变化,但郑荀不清楚,六儿已开始给元儿寻学塾。
元儿年纪小,聘请位塾师来家里教授才最是妥帖,不过那银子不菲是一回事。
六儿听闻那些坊间香艳故事,竟有好些篇都是寡妇与先生的,遂直接断了请人回来的心思。其实也不难理解,这写故事和当
νΡō18.てōM先生的大都是落第的穷秀才,别瞧他们圣贤书读着,那心眼子可同样不少。
隔壁陈家的侄子陈仲尚不就是个例子,三分真情,七分假意,最会骗人。
六儿这边左右未能定下来,腊月二十七,郑荀开始休沐。
他闲着无事,亲自抄录了两本册子出来,给元儿和月姐儿的,是千字文,另一本给六儿写的,则更实用些。
“待元儿先将千字文念熟了,再教他别的。”郑荀不知六儿的打算,只对六儿道。
今日已是岁暮,六儿在院子里架起庭燎,她不想跟郑荀争论什么,并未答他的话,只招手让元儿过来,指着郑荀道:“元儿,你爹可认识许多字呢。”
元儿围着庭燎将短竹子扔进火堆里,竹节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他拍手笑:“我以后要跟爹一样厉害。”
庞六儿也跟着咧开嘴,庭燎的火光将印在母子两人身上,比远处落下的斜阳还要耀眼。
天色渐暗下来,熙和九年快要过去。
胶牙饧是郑荀一早从街上买好的,六儿和喜鹊在灶房里包牢丸,一个个用面皮裹成半月形摆在灶台边。
这么个特殊的日子,无论郑荀如何不满,六儿也不肯让喜鹊独自守岁。
喜鹊站在原地没动。
郑荀道:“便就一起罢。”
还是因为六儿退让了一步。
元儿和月姐儿不喜欢酒味,自月姐儿开始,郑荀一人给沾了些屠苏酒,“小者得岁,先酒贺之”,图个吉利。
元儿还好,这却是月姐儿出生后头回跟着郑荀守岁,月姐儿不肯张嘴,直往他怀里钻,郑荀耐着性子哄了好会儿,月姐儿才将沾着的酒舔去。
郑荀将对金镯子套在月姐儿手腕间:“就图个吉利。”
元儿也是一样的手镯,不过郑荀却塞进了元儿兜里,元儿手上还戴着冯商以前给的那对。
连喜鹊郑荀也给了块银锭子,想来是临时起意。
过了子时,待将两个崽子哄了睡去,喜鹊也回了自己屋子,只郑荀和六儿两人坐在屋子里守岁,郑荀才自袖口里掏出个物来。
“六儿,给你的。”是个样式简单的玉簪子,这种玉的,可比金子值钱许多。
六儿还记得将郑荀那镯子当了五十两的事。
她恍惚了瞬,郑荀已替她给簪上,取了面铜镜出来:“六儿,你瞧瞧。”
六儿不想要他的东西,但往铜镜里看了眼,那眉梢长垂,肌肤似雪,见不到一处红斑的妇人,哪里还是两个月前的庞六儿。
都是凭着郑荀那些好东西,有银子也未必能买来的好东西。
说来讽刺,那日她还义正言辞地对着他来着。
六儿收了郑荀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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