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捂着眼睛从洗手间出来,指缝间眼皮绯红,坐在床沿,抵抗脆弱心绪漫延。
从没感受温暖言语、怀抱,脆弱给谁看?
好在,眼药水在温凉催促下被酒吧服务生很快送过来,新乐敦、氯霉素、珍珠什么的、还有俩款什么沙星,苏绵挑了新乐敦拆开。
她仰头,一手掰开眼皮,一手挤药水瓶,眼皮使劲扑颤,嘴巴使劲大张,温凉站一旁,半眯眼探头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我说,滴眼药水你这么卖力张嘴干什么?”
这人冷冽腔调似笑非笑,相当讨厌。
“要你管!”这是她的习惯毛病,她脑羞成怒。
好不容易,颤着手挤下一滴,稳稳滴在长睫上,随着眼皮扑颤飞溅开。她更严重羞忿,瞪他,眼睛红红的,唇峰抿努,像只兔子。
他揶揄,“天快亮了,药水没滴进去,你下巴估计先脱臼,嘿……”摇头,拿过她手里小瓶子,一腿屈站,另一腿膝撑床边贴着她身侧,一手两指轻撑开她绯薄眼皮,另一手捏着小药瓶悬在她左眼上方,话戛然而止——
——她依然嘴巴大张,嫣红小舌尖不安份花式翘动、挺颤,露出舌底从没示人的舌系带和嫩红筋膜,眼皮、长睫飞快颤动,像被禁锢住、严重惊吓到的蝶翼,徒劳扑盖、又敞示出中间一汪可怜水光盈动,警惕随时侵袭下来的水滴,不时斜瞥他,眼白交织着红丝,瞳孔执拗清纯乌黑;
颊肌泛着浴后、酒后湿红、醺绯,比日间校门口初见清一色白皙美感层次丰富太多,带起也从没示人的缱绻风情,和她的青涩、紧张、防御混杂出诡妙质感;
他大腿外侧触碰到她轻颤手臂,手指覆在她细滑灼烫颊肌,带烟草淡酒味唇鼻息扑在她脸上,交会着她的清新气息,氤氲在两张靠近的脸间,他眼皮抬抬垂垂好几下,喉结上下滚动;
长发倏地从旁滑落,围挡住光源、围挡起一小片空间,他眼快手疾,迅速在她左、右眼各滴下两滴药液。
——说时迟,离话戛然而止,不过,一两秒?
她靠着床头垫,半眯眼,喉底弥漫苦药水,看他从大包背里掏出漱口水、烫迭整齐睡衣,进去洗澡,又跟着他到另一间、有张大大洗头床的房,预约过来的女师傅专业地为他搓洗长发。
他也有执念,醺了一晚烧烤烟火、酒吧烟酒味,不洗澡洗头他也睡不着。
“苏绵,去睡。”他闭阖眼说,修长的手指放在黝黑皮革扶手上,像白玉雕就似。
她近距离抱壁倚墙看,长长乌发被吹得围着白皙颊肌四下飞散,再垂在藏蓝绸缎睡衣上,好看得一塌糊涂,吹风筒热风、薄荷凉冷味道,混撞出诡妙撕裂感,如她眼里俊酷的脸,和她未曾喊出的具血缘意味的称喟。
女师傅走了,他带她就是不肯睡觉的她回到大房间,她拽他在床尾坐下,小心翼翼问:“可以摸摸吗?”
他微怔,猛抬眼:“什么?!”
“摸摸,”她指他如瀑长发,她,一直很想留一头这样的黑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