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见那戴花的警衔,所内逐渐安静下来,只余沙沙写字的声音。
卢帆瞅着余所长磕红的额头,心生不忍,却又不免幸灾乐祸的道:“这家伙的脑袋,得肿一些曰子。”
“活该。”陈易嗤了一声道:“陋规比贪污更可恨。”
“陈先生。”孔谦伏在陈易耳边道:“都控制起来了,是不是通知纪委的人?”
“让他们写检查,不写的,全部甄别出来。”
“好。”孔谦也咬牙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权利。当了这么多年的治安警,他记女瓢客抓了不少,瓢记的官员也抓了不少,就是没抓过穿戴整齐没来得及找女人的公务员。
又是一阵混乱,但进行的比预想的容易。
除了几个“小官吏”,鉴定所剩下的都是事业单位编制,闹事的力量明显削弱。此外,余所长也起了表率作用——野皇帝一样的人物可怜成这样,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歇火了。
陈易翘腿坐在接待室内,以一介白身的姿态,审视着小官吏们的检查。
待到大家都写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指挥着卢帆道:“你去把所有的检查都复印一张,然后打乱发给大家。”
听见的人都不安的扭动起来。
惠科长心想:这是要把大家都往死里整啊,难道还搞红卫兵那一套?
说归说,不满归不满,效果是极突出的。
当几位先生看到自己的大名,出现在某份检查上的时候,报复的冲动油然而生……
不实的要闹,实在的更要闹。
警察就在旁边,白纸黑字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英雄,你不仁我不义。”
“大家都是苦命人!太过分了,当曰可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嘴上说着,大家的检查也就越写越厚了。
孔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更加想不透这位主儿想做什么。这样写下去,纠察眼前这起子小官是没问题的,但想闹大却不容易,往另一个方向看,事情却容易闹大。
难不成江宁鉴定所就是个贼窝?一锅烩了?
没有这个道理啊。
不过,这一手玩的真是漂亮啊!
虽然通知纪检,照样能把这个所给端了,但那耗费的精力得多少?陈家的力量是够了,可书记和市长是怎么想的?后续的审问、开庭,无数的麻烦事等着呢……可稍稍换个形势,就用纪检这把剑悬在这起子人头上,互相揭发,当场检举,事不用大,够判就行,省了多少心。
陈易依旧老神在在的喝着茶,都换第二杯了。孔谦一看,算了,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爱咋整咋整。
时间推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所内的众人也渐渐急躁。
孔谦最擅控局,立刻来找陈易,劝道:“陈先生,不宜过夜啊。”
“这就到你展现能力的时候了。”陈易笑着拍拍愣神的孔谦,稍稍吐露了一些,道:“我在等说情的人呢,不过夜,他们不敢说情,过夜,他们才着急。”
“然后呢?”孔谦完全不明白,在他眼中,陈易还是陈家二公子,既不是官员,更不是江宁的主事人。
可陈易只是淡淡笑了一声,道:“清理门户。”
他还藏了一句“显示肌肉”。
孔谦怎么都想不明白,陈家的门户中,啥时包含了鉴定所。还是在场的头脑,有陈家子弟?
在万众期待和无限的疑虑中,陈易离开了鉴定所。
众人登时鼓噪起来,,却被孔谦强力弹压下来。每次去夜总会之类的地方抓人,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想要逃亡的男人女人,要是没点手段的话,他也不用混了。
等陈易到家的时候,陈从余和方曼怡早就等在里面了。就连小叔和大舅也在客厅坐着。
“我们是躲债来了。”方振南笑的苦色连连。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鉴定所这些年真没少赚钱,光是一条步行街上的珠宝店,每年的正当支出就得在数万数十万朝上,才能拿到足够的鉴定书,聚沙成塔,正经渠道的收入,就足以让他们编织一张底层的社交网络。
方振南要是再晋上一级两级的,兴许还能挡得住,可他从行局的局长到副市长毕竟没过多长时间,曾经的老关系找上门来,不躲也不行。
陈易反而冷着脸,似笑非笑的道:“大舅,我要是铁了心办他们,你怎么说?”
还准备说点什么的陈家人都静了下来。
骤然间,方振南发现,除了年龄之外,陈易要做的决定,真是无可拒绝。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