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早闻听了,最不顺气的时辰已过,她看向萧肃康,不高兴地问:“是你的主意?”
萧肃康陪笑:“这是一条万全之策!还请母亲多体谅儿子的不得已罢!”
“体谅你?”老太太冷道:“怎么个万全法?你先说给我听听!”
萧肃康不敢隐瞒,却把自己那攀龙附凤的想法轻描淡写带过,把得罪权臣后的厉害关系刻意往重里说。
老太太一直沉默着细听,她乃世族将相家的小姐,十六岁嫁进萧府是孙媳妇,如今自己又要有了孙媳妇,这大半生经过风浪、亦享受福祉,而现身居儿孙之上,她豁达睿智,却更洞察人性。
待大儿言尽,她道:“萧府百年家业,世代为官,至你父亲之辈,皆靠才能及德行受皇帝器重,受同僚尊敬及百姓爱戴。府中祖训,以信立身,以恕接物,名利勿贪,学在德行,待人不可势利,习业不可粗浮。林家小姐与旻哥儿自幼订亲,簪花挂红递过酒,端得堂堂正正,你明是知晓,却为一已私利,答应徐首辅的联姻之请,如此背信弃义,不但辱没了萧家的名声、祖辈的颜面,纵是旻哥儿日后尊官显爵,旁人也只当他大树底下好乘凉缘故,而疏淡其才,薄蔑其德,凭白蒙受羞耻,毁损名誉,岂是我萧府子孙的品相!”
萧肃康暗忖老太太实在呆板,现朝堂的风气早不复从前,多少官儿为能攀附到徐首辅而荣幸、被艳羡。自善其身、清高傲气者不是沦陷囹圉问罪,便是排挤发配不予重用。虽如此想,他却是极孝之人,见其动大怒,连忙跪下谢罪,李氏慌了神,跟着噗通一声双膝及地,一屋子伺候的丫鬟婆子皆跪下了。
萧云彰欲起身,老太太摆手:“不干你事儿,你坐着。”又说:“听闻大儿做下这等缺德事、同你们兄弟都商量过,一个两个的糊涂算罢,你怎也不拦着他?若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
萧肃康脸色大变,失声道:“母亲,万万不可!”
老太太瞪了瞪他:“闭嘴!我有问你么!”
萧云彰噙起嘴角,语气温和:“徐首辅深得皇帝重用,官威甚显,性子睚眦必报,大哥应允在前,再说反悔的话,确是后患无穷。事已至此,倒不妨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