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得磕磕绊绊,愣神时却听得圈椅上阖目之人慢声续道:“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午时过后,温绾绾正在美人榻上阖眸小憩。手侧的书卷仍是夹着那一页,十五跪在一旁打了蒲扇拍些小飞虫,贴身说着些少时乡间里的趣事。应是说到了什么吃食上,温绾绾抬眸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嘴:“当真有这么好吃?”
十五见她不信,正欲同她说理上几句,外间的掌事便撩了帘子进来,躬身道:“殿下,府外送了几坛杏花酒,说是殿下指了人送来府中的。”
温绾绾一愣,倒是十五想起了什么,低声在她耳侧言语了几句。
“那便收下吧。”温绾绾恍然,她点点头吩咐道,掌事依言退下。不多时,竟又掀了帘子进来,惴惴道:“送酒的人道这杏花酒是新酿的,不知殿下是否欢喜。若是喜欢,他们便再送几坛来;若是不喜,便不要赏银。”
十五闻言笑了笑,“怎会有这般的酒家?”温绾绾亦是诧异,然她馋酒得厉害,想了想遂开口道:“那便将那主事的唤来,我倒要尝尝这新酿的酒如何不同。”
掌事很快就领了人踏入中庭。
温绾绾正托腮望着窗外簌簌的枝叶,十五手执蒲扇在她耳侧劝道:“殿下一会可只许尝上一盏,原就来了月信如何能饮酒。殿下莫要胡闹。奴婢可盯着殿下呢……”
温绾绾睨她一眼,坐直了身子,葱白的指尖抵上十五喋喋不休的嘴儿,促狭道:“晓得了你个管家婆,再在我耳边吵闹,就罚你去外间站着吹吹冷风。”
十五见状,笑嘻嘻道,“殿下可舍不得奴婢受罚,殿下最是嘴硬心软,只会吓吓奴婢。”温绾绾柔声笑了笑,她唇上有颗小小的唇珠,笑起来的时候,尤为明显。
“殿下。”掌事轻唤了一声,温绾绾回眸瞧去,竟是直直望进一双乌黑的招子里,来人一袭靛蓝色的袍子姗姗而来,微躬着清隽的身形,温声笑唤她殿下。
温绾绾只觉一颗心猛地被吊起,无可遏制地作痛,双唇嗫嚅着,极想张唇教他滚出去。她似是卯尽全力,扬声抑着微颤的嗓子,“怎么是你?”
一时室内静默,温彧近前几步,极为克制地取了一旁木施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低低唤了一声,“绾绾,今日天气有些寒凉,还是多穿些为好。”
他背脊紧绷,揽着温绾绾的大掌隐有潮湿透过衣衫。良久他轻叹了口气,伸出骨明的大掌在她腕间轻握住:“我想你了绾绾。”
温绾绾浑身一颤,陌生却又久违的温润传遍她的颈子、胸前、手足和整个身体。心口一种万劫难复的闷痛强压地她仰不起头,喘不过气。若是往常,她定是会竭尽全力引颈而起,生怕溺毙在黑暗里,教着一瞬的温情,足以沉沦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