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吴仁:“你不是想查吗?你就去查。不过,要是五日一到,匈奴那里没什么动静,不管他们想做什么,都要放行。”
“是大人,还请大人给我写道手令。”
“我写我写。”高噙嘟嘟囔囔地走了。他回后院睡了一个午觉,待日头偏西,这才托人把手令交予吴仁。
暮色四合,苍山沉远。
吴仁终于在日落前赶到城西的军营,崔攀早已等候多时。
崔攀将吴仁迎进中军大帐,屏退左右:“昨夜有人看到吴大人与张大人进入西街口的’吴氏面馆’,吴大人请放心,人已经被封口。待匈奴事毕,我会将张大人之死都推在匈奴头上。”
“吴某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吴仁面不改色地道。
崔攀讪然一笑:“吴大人不必紧张,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吴大人借此帮了崔某一把,崔某不是不懂情理之人。”
吴仁肃然道:“大人,吴某再说一遍,并不懂你在说什么。”
崔攀拍了拍他的手臂:“不懂就不懂吧。找我来是有何事?”
“刺史大人命我彻查匈奴之事,只是我身为文官,既无权,又无兵……”
“吴大人可是要借兵?”崔攀反问。
吴仁摇首:“只是想借大人之手做些事。”
“吴大人请讲。有用得上崔某之地,定不会推辞。”
“崔大人还记得吴某所说的车痕之事。”
崔攀颔首。
“吴某先前还想借崔大人的兵去查看一下箱中之物,不过今日听廖大人一说,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崔攀皱眉,只听吴仁继续道:“匈奴多要了两倍口粮,这些口粮所养的两百来号人去哪了,自然不可能是在牛羊肚中,那便只能在箱子中。”
“他们好大的胆子!”崔攀怒斥道。难怪车痕要比金银浅,原来如此。
“算上在箱子外头的,其实也不过区区三百人,若是深入汉地,也只能引发一点骚动,成不了气候。”
“有理。”崔攀颔首。箱子进入长安,也要由长安的官员入库清点,根本见不着天子,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可是在武威呢?”
崔攀摇首:“武威也有军队镇守,三百余人,也翻不出水花来。”
“自然不会只有三百人。”
“你什么意思?”崔攀脸色骤变。
“匈奴不是傻子,难道只会派三百人过来送死?”
崔攀的面色变得铁青。匈奴人虽凶悍,但行军打仗也会布阵,并非头脑简单的蛮人。
吴仁继续道:“凉州地广人稀,城市疏远,我担心匈奴会绕道张掖,直扑武威。”
若是匈奴想直接兵临武威城下,就不能从凉州西部入境,而是从凉州中部往南扑。张掖在武威北部,是匈奴从北边入境之后的第一大城市。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崔攀问。
“我觉得三百人想要夺下武威确实是自寻死路,但若是里应外合,三百人并不少。”
崔攀颔首,吴仁所说,无可辩驳。
“我听说高大人明日要在府中设宴,款待匈奴人。可能这就是一个契机。匈奴想要凉州,殊不知我们可以借此将他们一网打尽。”
崔攀拱手:“我知晓了。吴大人之恩,崔某粉身难报。”
吴仁摆手婉拒,握住崔攀手腕,压低声音道:“崔大人,乱世当中,唯有明君才能护佑百姓。想必大人心中有数。”
崔攀稍稍眯眼,吴仁淡然一笑,随即松开手。
崔攀目送吴仁远去。青衣随风卷起,一身傲霜斗雪的姿态。此人足智多谋,胆识过人,日后并非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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