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纾小幅度点头应着,视线再朝内里递去的时候早变得空荡荡,就好似刚刚看到的一切真的只是幻想那般。
那天分开之后两人并没有再有交集,她本该觉得庆幸,可复杂的情绪却如洪水般涌来。
悬着内心莫名激起失落,指尖紧攥着手机,她闷声应着:“再出外勤,怎么了吗?”
尽管知道师娴给她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可每次她仍是抱着一丝侥幸。
答案和所想的一样。
师娴没有同她绕弯子,直问:“怎么最近不见你回来,妈妈好不容易回国一趟。”
“前两天不是回去了。”程纾声音很轻:“最近真挺忙的,我刚回来好多都得适应。”
“行吧。”师娴勉强应着,接着便和往常一样叮嘱些家长里短,无非都是些听出茧子的话,但程纾仍是得听话的应着。
没说几句,在电话挂断的前夕,师娴又道:“纾纾,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天妈妈见了朋友,她儿子也是从国外回来的,一表人才……”
还没听完,程纾眉头紧锁,不耐地打断道:“妈,你在说什么啊。”
她知道现如今的社会在步入到一定年龄后会经历噩梦般的催婚,这些年她也见过过年的朋友被家里催婚几近崩溃。那时候因师娴和程奕良感情的问题,程纾天真的以为她不会走到这一步,毕竟对于那时的她只是谈恋爱师娴便极力反对,更别说结婚这种事情。
可她没想到的是,随着师娴和白人小男友感情越来越稳定的时候,连带着之前对程奕良的恨意也消失。
程纾知道这对师娴来说好事,一个人的健康和心理因素往往有着紧密的联系。可那段时间师娴莫名给她一种被下蛊的错觉。
尤其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支持不婚主义的她,竟也开始催婚。
这段时间工作本就繁忙,再加上王主编那档事周遭同事没少起哄,此时听到这些便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
“怎么又说这个事儿了。”淡然的语气透着不满,程纾道:“先前不是说好了吗?”
师娴说:“可人总要有归宿的,过段时间妈妈回爱丁堡后你又是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小姨他们也在啊。”她说:“我爸也在隔壁城市,我朋友都在身边,我不是一个人。”
“那终究是不一样的。”师娴像是不打算再继续说废话,直说:“你们单位领导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吗?相处相处感觉如何。”
听到这句话,程纾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似的。她不可置信地问:“你找到我公司了?”
“你们领导是我一个同学,我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师娴饶有兴致的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
垂下的指尖松开又再次握紧,内心憋着的一口气好似一块无形的大石头紧紧压着那般,让她喘不过气。
可却又像是习惯了那般,很平静。或许有些时候,习惯才是真正的绝望。
耳边仍回响着师娴的声音,她扯着唇角苦涩地无声叹了口气:“妈。”
她嗓音很淡,没有一丝情绪:“当年的抉择你忘了吗?我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值得。”
原本佩佩而谈的师娴听到这句话忽然沉默下来,宛如喉咙里被扎了根刺,张口闭口无论怎样,都痛。
瞧着时间差不多,程纾便直接挂断了电话,也没再和她说太多。
四周几乎静到极致,连一旁机器运转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程纾默默深呼着气,调整后情绪后转过身刚准备离开此地。
可不曾想,原本在里间男人不知何时离去,此时正站在她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对于陈惟朔此时的出现,程纾并不感到意外。
平静的面色没掀起一丝波澜,她只看了一眼:“还有偷听人电话的癖好吗?”
“那倒没有。”陈惟朔缓慢地拨动着指尖尾戒,拉长的尾音漫不经心道:“先闯进来的是你,纾纾,这次是你主动的。”
虽几年没有过交集,但以对他的了解,程纾瞬间便反应过来。
他是再说前几天那句话。
唇线紧抿,女孩平展的眉头紧皱,程纾冷声提醒:“陈先生,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这么亲密吧。”
话落,虚握在手心的手机猛地振了下,余光垂下望了眼,发现是孟铭铭刚发的消息,说那边快要开始了。
她强装着镇定,抬眼朝男人望去:“让一下,我要出去了。”
陈惟朔慢条斯理地点头,慢吞吞移动着脚步侧开身,举手投足尽显绅士。
如果没有先前的事,她想,她依旧会为他着迷。
程纾抬眸望了眼,微张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缓缓闭上了双唇。
眼前过道较窄,几乎只能容下一人。抬脚的瞬间落在肩旁的发丝随之搭落在男人衣扣上,两人身体仅隔着一拳,那一瞬,程纾本能秉着呼吸。
眼前的炽热不断的烫着她,抵在门把手的指尖暗暗用力,就在门要拉开的瞬间,眼前视线忽然被一片阴影遮挡。
紧接着,砰的一声,渗进的光线不到一秒便消失,眼前微敞的门再次合上。
在这昏暗狭窄|逼仄的环境中,两人呼吸交错,鼻息间涌入的尽是对方温热的气息。
悬着的心猛地一颤,程纾下意识睁大眼睛,也是在这刻,耳边响起男人低沉嗓音。
漆黑的眸色似有若无地扫落在女孩颊边,陈惟朔缓缓移动着脚步,眼眸里溢着浓浓的占有欲:“纾纾,抬眸看我一眼。”
垂下的指尖缓缓攥紧,想到刚刚师娴的一番话,程纾像是赌气般别过脑袋。眼眸里泛着氤氲,她张着干涩的喉咙,哽着嗓子问:“怎么?又要来强的吗?”
向来天之骄子的男人再听到这句话时,挺直的脊背不由得弯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