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暗潮
阴沉的天色黑的吓人,卷卷乌云悬挂在天边,淅沥的雨点落下,道路两边行走的行人纷纷随着打开雨伞。
四月的梅雨宛如及时雨那般,不到一分钟随着雨势不断加大,豆大雨滴砸的眼前玻璃砰砰只响。
狭窄的房间格外昏暗,唯一的光线还是旁边高楼洒下的霓虹灯,微弱斑驳的光影倒映着女孩单薄消瘦的身影。
寂静的环境内,程纾蜷缩在窗边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酸涩的双眼泪水止不住的流下,耳边除却雨水敲打玻璃的声响,便只剩听筒内男人急促的嗓音。
低沉的嗓音透过丝丝电流不断回响在耳廓,程纾紧紧咬着手指,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可尽管如此,好似只要听到对面发出的声音,她就像忍不住那般。
压抑的抽噎声断断续续,但刚结束比赛的四周实在太吵了,又听的不太真实。
陈惟朔紧拧着眉,哑着嗓耐心询问:“纾纾,你现在在哪?还在影棚吗?”
“没、”她张着发哽的喉咙试着说话,可呼出的声音哭腔实在太明显了。
情绪崩溃时总顾不上那么多。怕被对面听出来她紧抿着唇缓了缓,过了会儿才说:“没在影棚,那边结束了。”
“那现在在哪?”陈惟朔低哑:“怎么突然哭了,受委屈了?”
内心原本搭建好的城墙因为男人这句话再次崩塌。
指腹抵在泛着刺痛的颊边,仔细摩挲的话甚至还能摸出左颊上若隐若现的手指印。程纾紧闭着双眼无声摇摇头,张着干哑的嗓子:“没,我妈来找我了,刚她吵了一架,突然有点想你。”
话落,怕男人继续追问下去,她小声吸着鼻子,又问:“陈惟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啊……”
许是因为颊边持续传来的痛感太过强烈,止住的泪水再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还要几天。”男人低声说着,语调随着放的很轻:“快的话三天就回来了,等回去之后带我见见阿姨吧。”
程纾眸色微松,刚准备说话,电话那边传来教练喊集合的声音。
知道他现在正忙,她哽咽地应了声“好”,又说:“你先去吧,我没事。”
陈惟朔:“行,我先过去一下。”
话落,电话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听筒内传来一下又一下的摩擦声。
望着仍处在通话界面的屏幕,程纾眨着酸胀的双眼,随后便反应过来他忘了挂断,蜷缩的指尖刚准备点下红色按键。下一秒,对面隐隐传来陆烨的声音。
“刘念跟来了,在那边儿找你呢。”陆烨轻笑打趣:“不过这次不是一个人。”
陈惟朔眉头紧皱,心不在焉的搭着话:“还有谁?”
“一位中年女性。”陆烨故作神秘地说着,但撑不到一秒,又说:“好吧,她跟你妈一块儿来的。”
“我妈?”男人顿了秒,本就拧在一起的眉头更加用力。
“应该就是了,我还特意问了。”说到这,陆烨像是想到了什么,斜眼看了眼一旁好友,语气复杂道:“那件事打算什么时候跟程纾说?”
握着手机的指尖逐渐泛白没了血色,可听到这句话时,她像是感知不到痛感那般,仍是本能加重了力道。
耳边实在太静了,连对面两人轻微的喘息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悬着的内心错拍的跳动,就在她以为不会有答案时,耳旁又再次响起男人沉闷的嗓音。
陈惟朔活动着脖子长吐了口气,过了会儿,道:“不说了吧。”
“行吧。”陆烨耸肩应着也没再说什么。
说白了,这件事再玄乎也是人家家事,身为朋友他也不好去说什么,只是程纾……可怜了。
时间像是配合着她放慢速度,就连窗外不断砸下的雨点也像是被放慢了动作那般。直到耳边男人尾音完全落下,慌乱紧绷的脑海中忽然轰的一声,全是空白。
周遭实在太静了,她再次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天,胸口如被着大石头,泛凉的四肢好似沉浸在冬日的湖面中,无论她如何挣扎,乏力的身体始终下沉。
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一切,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来两人刚在一起那晚,完全沉溺的她似乎也逐渐忽略了陈惟朔先前的性格。
高中的那几年,她不是没见过陈惟朔身边换来换去的女孩,也不是没见过他当着许多人面和女孩唱着情歌,这些在汝城附近高中都不是秘密。
只是当时的她,完全不敢想有一天她会和陈惟朔在一起,更没想到两人还好走到这一步。
她不知道陈惟朔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她,她不敢去想这其中的事情,怕越想越歪,连带着内心最后一丝的支撑也随着被磨灭。
陈惟朔不会知道她听见了两人谈话,程纾也没去追问。
那晚雨水肆意冲刷着地面,下了好久好久,直到外面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哭肿的双眼再也支撑不住,她缓缓闭上双眼睡去,眼角上仍挂着明显的泪珠。
许是因为心情和身体的不适,她并没有睡很久,醒来的时候因昨晚哭累的缘故再加上空腹的原因胃里不断反酸,她缓缓挪动着身体无声地干呕着。
眸色落在墙上悬挂的钟表,不到四个小时,她竟然做了无数场梦。
梦里的陈惟朔和现实完全相反,对她也并非那么好,只是甘愿沉沦的她不愿意去看。直到某天,她看到陈惟朔怀里搂着其他女生,做着与她做过的事情。
那一瞬,心脏拧在一起生疼,她哭着质问陈惟朔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而梦里的陈惟朔极其冷淡,只是淡然的看她一眼,如看陌生人那般便直接离去。
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覆着明显薄汗,她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之后的两天,程纾每日都待着这间套房内,为了能看住她,师娴几乎每日都守在门口,将她一切可能所需要的东西都买了回来。
期间陈惟朔很忙,每天几乎只有晚上通话的时间,可每次都没聊两句他又被叫走。
每当这种时候,她难免会多想。尽管她知道他是在外比赛,可脑海混乱的她每每想到那场不现实的梦境时像是控制不住似的。
这天师娴叫了许多好吃的到房间,望着眼前神思恍惚的女儿,说不心疼的是假的,但她身为一个母亲远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她叹口气上前抚着女儿:“想好什么时候跟他说清楚了吗?”
少女眼眸蒙着一层明显的雾,程纾失神地抬眸看了看,缓缓摇头:“非要这样吗?为什么要拿还没发生的事来做现在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