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吃饱了,白开水果腹,但是人走出饭馆,也会怀念那一口饺子汤!就算它端上来得再晚,免费的饺子汤,总要喝两口的。”陆老太太一脸老成的笑容。
沈莞端起面前的汤碗,喝了一口。
笑着接话:“可是对有些人来说,饺子汤的粘稠,并不能解渴。”
“你这丫头,真是从农村出来的?”陆老太太表示疑惑。
没见到沈莞的时候,她心里对她的印象,是一个没眼界,没见识的村姑。
农村人再有文化,眼界跟思维的限制,总是不如城里人。
眼前的沈莞,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农村人能够培养出来的孩子。
“当然,我从小出生在平成县,平洼村,您说我是不是?”
随着饺子跟菜上桌,陆老太太没再说话了。
沈莞坐在她的对面,两个人各自吃着东西,看起来,就是一对普通的祖孙,除了她们的氛围看起来,比祖孙关系要生疏许多。
陆老太太平日里吃饭没什么胃口,今天反而吃了不少。
饭桌上,佣人点的饺子她吃了好几个,加上一些菜,吃饱喝足后,气色看起来都好了不少。
沈莞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尽可能的把桌上的东西都解决掉。
“你们先坐,我去上个厕所。”沈莞说完,不等老太太答应便起身。
陆老太太是个精明的人,立刻吩咐佣人:“快点,她要去结账,别让她抢了!”
是她主动来找沈莞的,如果让她把钱给了,反倒让她成了蹭饭的那个!
俗话说,此人舌短,陆老太太可不能让自己落了下风。
然而,即便佣人急忙跑过去,还是慢了一步。
沈莞结完了账,正在收回找零。
“少奶奶,这账不能让您结,您快让我来吧,要不然老太太那儿我没法交代了。”佣人愁眉苦脸的央求沈莞。
沈莞笑着说:“那可不行,你们家老太太不好斗,我今天要是吃了她的饭,以后要落她人情的,她要是给我出难题,我该不好拒绝了。”
佣人:“……”
她实在不理解,都是一家人,怎么非得在一顿饭上较真?
佣人没能结成账,满脸郁闷的回来。
“老太太,少奶奶她不让我结账。”
沈莞跟在她身后,一边坐下一边说:“可别叫我少奶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让人听了,以为我是什么封建家庭出身呢,再说了,霆宵没应口,我更称不上。”
陆老太太瘪着嘴,明显的不悦:“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争强好胜,一顿饭钱而已,你也要跟我争抢?”
沈莞笑着摆手:“您也说的,就是一顿饭而已,谁结账都一样。”
陆老太太不知道是吃多了还是什么原因,呼吸有些不匀称,脸色也由原本的粉红,渐渐的发青。
“老太太,您身体不舒服?这样,你要信着我,就把手给我,让我给你把个脉。”
陆老太太当即把手伸了出去:“我老骨头一把,早晚都要死的,谈不上信不信。”
沈莞搭在老太太的脉搏上,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凝重,不过短短两分钟。
“看出来什么了吗?”老太太意味深长的将手收了回来。
沈莞眉头微皱,叹了口气。
“您去看过医生了对吗?你知道,你的身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陆老太太见她露出惆怅的表情,幽幽的笑了:“我当然知道我的身体,但是现在,最让我难受的,不是身体里的病症,而是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关过不去。”
“你将来要当医生,现在有人求你给她治病,你是治还是不治呢?”老太太各种辩白都试过,沈莞都无动于衷,现在,也唯有道德绑架了。
“我学艺不精,怕治不了。”沈莞将眼睛别到一处。
后面的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术业有专攻,我学中医内科,心理治疗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好吧,意外的是,老太太竟然没再为难。”她艰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平静的说:“饭也吃完了,我该走了,今天你请了我,下次,该轮到我请你。”
陆老太太没给沈莞拒绝的机会,说完话,就让佣人扶着她走了。
沈莞起身跟在后面,目送她拖着年迈的身体上了三轮车,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说做就做。
沈莞回到寝室,翻阅资料,写了个方子,拿去找刘教授。
刘教授正在准备下个月学术辩论赛的课题,被沈莞找了活,他非但不生气,还很满意,她用功的学习。
“这个方子,治疗你说的症状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你要考虑这个病症的并发症,这个方子里的药效,会不会让其他病症加剧。”
沈莞醍醐灌顶,立刻又去图书馆,翻阅资料跟药学典籍。
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医生,都神秘得像个移动的医药知识库,通过辩证给病人开各种各样的药方,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厉害。
实际上,只有学习中医的人知道,要成为一名合格的中医,需要不停地往肚子里储备知识,想要运用自如,就必须有渊博的内涵跟积累。
沈莞从选择中医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困难的路。
兴许,要她用一辈子,也走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