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美景,让林留溪感到兴奋,她熟练的安装起设备,找到合适的位置架起,调好相机参数,拿起遥控器按下拍摄。
纳木错昼夜温差极大,她虽然裹着羽绒服,还是隐隐觉得有些凉。不知是因为风吹,还是因为高反,她的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幸好,她将可携带的制氧机背在了身上,一边吸着氧气,一边拍摄照片。
谢昭年走出帐篷,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她用羽绒服,将自己裹成一个团,但还是忍不住瑟缩发抖。
他脚步一顿,微微蹙起眉头,要是她被冻感冒了,最后麻烦的还不是自己?
思及此,他走到车前,从箱子里翻出一条毛毯,又拎起两把折叠椅,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林留溪全神贯注,并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她紧紧盯着两边的相机,一块毛毯骤然从天而降,严严实实将她盖住。
“披上,”一道冷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要是生病,我就把你留在这。”
“谢谢,”林留溪将头从毛毯中伸出,仰着白嫩的小脸,对着他绽放笑容,“阿宋,你真好!”
谢昭年没有理会她的“糖衣炮弹”,看着她鼻子里插着的氧气管,慢条斯理地将折叠椅放平。
“原来可携带制氧机是在这个时候用的,”他睨了她一眼,虽是疑问,实则笃定道:“这就是你想留在这里过夜的真实原因?”
她弯起眉眼,毫无戒备,伸手指向星空,似回答似感慨:“你瞧,多美啊!”
谢昭年扫视了一圈她架着的两台设备,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要用两台相机拍星空?”
“因为它们的功能不一样呀!”聊到自己喜欢的领域,她兴致勃勃的为他讲解:“这台是索尼的α7r3,配合适马20mmf1.4;这边是vixenfl55ss、2600mcduo与eq8r,一个用来拍摄星空,一个用来拍摄星云。”
谢昭年对于摄影没什么研究,猜测她说的应该是相机及镜头的型号。
只是现在的她,好像与之前在火车上拍照的样子又不一样。
她的眸光发亮,如同天上的星星般,熠熠生辉。
谢昭年蓦地想起,今日母亲宋绮玲在电话中,希望他能回家里的公司帮忙,鬼使神差地开口:“看你的年纪,应该还没毕业吧,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话音未落,他便有些懊恼,这些问题,明显已经过了界。
林留溪并未放在心上,她轻轻颔首,语气坚定:“我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天文摄影师。”
谢昭年轻挑眉梢,眼神示意她在地上架着的这些专业设备,问:“现在不是?”
“当然不是,”她摇了摇头,否定的果断,略加思考后道:“现在顶多算是天文爱好者吧,如果有一天我能在astronomyphtographeroftheyear获奖,就可以自称是天文摄影师了。”
借着皎洁的月色,他读到了她眼中的向往。
“就是格林尼治皇家天文台举办的全球最权威最大型的天文摄影比赛。”她转过头,对上了他漆黑深邃眸子,莞尔一笑:“其实,天文摄影不像大家想的那么简单,需要英语、天文、物理、数学等很多综合知识的,我还差得远呢!”
谢昭年若有所思,又问:“那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天文摄影师?”
“nighthidestheworld,butrevealsauniverse.”1她说起英文时,口音纯正,娇软的嗓音带着别样的苏感。
“这句话出自波斯谚语,意思是‘黑夜隐藏了这个世界,却揭示了整个宇宙’2,我很喜欢。”她稍作停顿,目光看向无垠的星空,声音逐渐变得空灵。
“我们的世界看似很大,但在宇宙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仔细想想,那些困扰我们的情感与俗事,是不是就变得微如尘埃了?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呀。”
只可惜,这些感悟,也是她最近才想明白的。
说完,她单身托腮,转头望向他,“那你呢?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见她面露怀疑,他勾唇淡笑,“这回是真的。”
从小受到爷爷的影响,他一直向往成为军人,不顾母亲的反对,终于考进了军校。服役这么多年,遽然决定退伍,他对于未来确实还很迷茫。
许是今夜星空太美,谢昭年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从凌晨十二点拍到了凌晨两点,说了许多在他看来十分逾矩的话。
见“阿榛”掩面打了个哈欠,他忽然问:“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有事提前与我商量吗?”
“啊?”林留溪没想到他会突然翻旧账,猛然从瞌睡中惊醒,“我哪有不听你的?这不是怕影响你休息吗?毕竟你还要开车。”
她抬了下手腕,转移话题说:“哎呀,都这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说完,便迅速关好相机,动作飞快的将它们拆解,又逐一装好放进包里,而后打着哈哈,“好困,我们快走吧!”
翌日。
林留溪从睡梦中幽幽转醒,起身揉了揉眼睛,发现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身上的衣服皱的不像样子,她有些嫌弃的蹙起眉头,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换下。
她脱下针织衫,光.裸的背暴露在空气中,还没来得及穿上一旁的衬衫,就听“划拉”一声,帐篷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她指尖停顿,身后立即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抱歉——”
接着就是拉链被迅速拉上的声音,待她回头时,只看到一个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
林留溪哑然失笑,明明什么关键部位都遮的严严实实,只是裸.着后背而已,有什么可害羞的?许多晚礼服,岂不是比她刚刚的样子露的还多?
等她换完衣服走出帐篷,看到“宋先生”正在往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放昨日煮面用的电压力锅。
“阿宋,”她走到他身侧,若无其事的打招呼,“早上好呀!”
谢昭年面上波澜不惊,归置物品的动作一顿,低嗯一声算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