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守了你好几天了,今早温大人来请,说是要他同布政三司一起拟个折子送回京城,就走这么一小会儿,你就醒了。”祈安用帕子给他轻轻擦着唇角,顺手一指,“你看,这帕子、还有王爷的大氅,都在这儿呢,我可不是在给王爷说好话啊。”
霍尘无声地笑笑,他现在是满肚子话说不出来,张嘴说两句就觉得跟不上气息,整个身体跟他叫嚣着发虚,要好好休息——那么多血放出去,不虚就怪了。
祈安仿佛深谙他的苦楚,立刻动手轻轻推拿了一下他未受伤的地方:“行了哥,你啊就少说些话吧,有什么事情我来做,你就动动眼珠子,我一般都要能看得懂。王爷说了,这些日子我就全程跟你身边伺候你。”
祈安虽然不是个习武的,但他手劲儿不小,揉捏在僵直的后背上别有一番舒服,霍尘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昏迷多久了?”
“五六天也得有了。不过军医说是正常的,刀锋是没有伤及要害,但左胸里面又是心脏又是肺的,这么出血还是得好好养。”
祈安扶着他慢慢躺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简直跟个纸糊的美人灯一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也不再时时刻刻盛着三春盛景,反倒像是夏季里的烟雨江南,朦胧间带了一丝缱绻的疲惫。
“睡会儿吧,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祈安给他掖了掖被子,霍尘也没推辞,喝完水就开始犯困了,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了。
脚步声窸窸窣窣在他身边响起,是祈安先拿着帕子和水碗起了身,然后在门口停下了。
祈安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奈何周遭太静,霍尘还是听清了:“王爷,霍哥醒过来了,精神还有些差,闭上眼睛快要睡了。”
霍尘猛地睁眼,果然对上了顾长思的目光。
祈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以为我够小声了。”
“没事,你先下去吧。”顾长思把手里写好的书信一卷,顺手推进了祈安的怀里,“这儿有我就行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挨着床沿坐下了,伸手抵了抵霍尘的眼皮。
他手还有些凉,带着些外头的寒意,搁在霍尘的眼皮上也是冰冰凉凉一阵痒,勾得霍尘轻轻笑了两声,还带出了咳嗽:“怎么,我这几日一直在发热么?”
“嗯,终于退了。”顾长思连忙收了手,十指交叠相互搓了搓,直到生了热才放回去,摸了摸霍尘的颈侧,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副画。
祈安会心一笑,攥着东西轻手轻脚退下了,还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