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下着雨。
舒时燃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自己没拿伞,就这么走进了雨里。
雨水落到她的身上,浸透衣服,碰到皮肤,好像没什么感觉。
“舒小姐!”
背后似乎有人喊她,声音被雨声隔着,有点虚。
脚步声靠近,一把黑色的伞撑到舒时燃的头顶。
“舒小姐。”
是会所的人。
舒时燃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掌心松开,被指甲掐出痕迹的痛感蔓延开来。
她平静地接过伞,“谢谢。”
会所的服务生看到她那张被雨水浸润得泛白的脸愣了愣,微微脸红。
怕愣神被发现,他又匆忙移开眼睛,“舒小姐,您没事吧?”
这样的情景,多看两眼他自己都觉得是冒犯。
“要不要叫辆车送您?”
舒时燃:“不用了。”
服务生又多说了一句:“那您慢点,注意安全。”
“好。”
舒时燃没有现身和严懿对峙。
不管是问他为什么劈腿,还是问他那个女人是谁,都没有意义,对结果也没有影响,只会惹来别人看笑话。
她不想让人看到分手吵架的戏码。
他们不嫌丢人她嫌。
会所的人会让严懿知道她来过。
舒时燃撑着黑色的长柄伞慢吞吞地走在路边。
雨从六点多下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了,地面微微凹陷的地方积着一个个浅浅的水坑,从下往上,虚幻地映着暖黄的路灯、深色的地面,和舒时燃走过时,一截垂顺湿润的裤腿。
路灯洒下的光线照到舒时燃有点泛红的眼眶。
她刚才没有掉眼泪,现在早已经平静下来,更哭不出。
撞见那一幕的时候,她既失望又愤怒。
她一直以为严懿跟自己想要的是一样的。
她想要稳定的生活和将来稳定的婚姻。
要不是看重这一点,年初的时候她就不会答应他的追求。
她到现在还记得奶奶得知她和严懿在一起时的表情。
那是奶奶在爷爷过世后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奶奶开心地说,说不定能看到她成家。
现在,这份期望被打破。
奶奶那么喜欢他,每次看到他都要跟他说很多,电话里也经常问起他。
她也已经把结婚放进规划里。
想到爷爷过世前的遗憾和对她的不放心,舒时燃心中生出无助感,眼眶陡然更红。
她手中的长柄伞像路旁法国梧桐枝头的叶子,在雨里摇摇欲坠。黑色的伞面倾斜,把她的大半张脸掩在伞下。
一辆车从后方的雨中开过来,减速靠近路边。
舒时燃一开始没有在意,直到车停在她的身边。
她先看到的是车轮。
伞往上抬了抬,是辆陌生的黑色库里南。
她正要收回目光,后排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落在阴影里的脸。
是季析。
他怎么在这里。
视线对上,舒时燃匆忙压下伞面,淡淡地说了句:“真巧。”
她想遮掩的情绪还是通过浓重的鼻音泄露了。
这种时候她没什么心情寒暄,正要走,季析的声音伴着雨声传过来。
“你来找他是为了万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