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梁煜衡未置可否,沉默片刻,他索性挂断了语音。
液体流进身体里,柳锋明闭着眼睛打盹。
医院里的输液室里空调开得很足,还给每个人发了一条小毯子。毯子上一股消毒液的味道,倒是有一种很干净的心理安慰。
柳锋明裹着毯子,慢慢开始出汗,温度似乎下去了一点,心道医院输液室的凳子都比他那个背阴的破屋子睡得舒服。
他被确诊肺炎,医生便叮嘱他要注意保暖通风。他听到这话,也难免不想到自己的家里那面喷了84还在陆陆续续冒霉点的墙。
本来只觉得看上去有点膈应,来一趟医院,忽然意识到这东西对生命健康似乎存在直接威胁。
还是得找个借口尽快搬家,屋子不用太大,但至少要有个向阳的阳台,x市的冬天实在太难熬了……他用毛毯盖住脸,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睁眼是被胃里的一阵绞痛惊醒,柳锋明扯了手上的输液针,冲到墙角的垃圾桶翻江倒海地呕了两声。
胃里很空,他没吐出来什么。抗生素的药液随着血液循环移动到舌头上,满嘴都是药水的苦味。
输液室的护士早就见怪不怪了,看他没弄脏地板,还过去安慰了两句:“不舒服可以叫人的,看看你手上扯的。”
他这才发现拔针时带出来一串血珠,被扯掉的针管挂在椅背上,连血带液体在淌了一摊。
柳锋明道声抱歉,先从输液室走出去想透透气洗把脸,刚从洗手间出来,人群中窜出一个人,猛地横在他眼前。
梁煜衡。
“你——”他想问你怎么来了,但是梁煜衡的目光落在他手背上:“怎么弄的?”
“跑针了,”柳锋明下意识地解释:“支原体感染,要打两天抗生素。”
对方抱臂沉默,跟着他回到输液室,看着护士重新给他把针扎上。
他寸步不离的目光让柳锋明觉得有些别扭:“你想说什么?”
梁煜衡说:“尸体属于两个死者,目前来看是殉情,亲属辨认过随身物品,现在在等dna结果。”
柳锋明注意力立刻跟着案子跑了,他皱起眉头:“两个死者,能这么快确定是殉情?”
“因为亲属说家里早就发现了遗书,后续对两方的调查也基本都对上了。”梁煜衡顿了一下,似乎咽下一声冷笑,才说:“他们因为害怕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和同性殉情,藏下了遗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跑来报警。”
柳锋明沉默,梁煜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出气:“他们但凡透露一点——”
“跳河很难救的,”柳锋明打断他,“我们都知道,江水很急,就算是当着面儿跳下去,也有很多救不上来的情况。”
在心存死志的人面前,他们能做的实在很少。
梁煜衡又说:“案子说完了,说说你吧。我刚刚看了病历,这不是感冒,这是肺炎。”
柳锋明看一眼吊瓶:“最近流行这个,到处都传染,我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