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霍真真捂着泛红的额头,神情委屈。
这一敲,力道可不轻。
霍老夫人挑了下眉转而看向永安,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舟车劳顿,和真儿浅叙会儿就好好歇息。你向来身体不好,天成千交代万嘱咐,让我定要替他盯好你,不能出了岔子。”
永安想到远在他方的夫君心底一暖:“母亲才是要注意身体,我和夫君常年在外,这霍家内外全靠母亲撑着。”
霍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眼眶有一瞬的湿润,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嗓音有几分干哑:“你们母女二人叙旧,我这身子骨老了,每日白天也需睡半个时辰。”
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她个老太太,就不掺和喽,霍老夫人任由秋芸搀扶着缓步离开。
“祖母慢走。”霍真真福了福身子,乖巧的行礼,目送霍老夫人离开。
待院子里只剩她们母女和贴身丫鬟之后,霍真真如同幼童终于找到了倚靠,拉住母亲的手,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道:“娘亲,娘亲~”
春兰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霍真真抬眸瞪了她一眼,怒道:“海英姑姑,你看看你教的人,都敢笑话我了!”
一直沉默的站在永安公主身后的人,调笑道:“那不若奴婢将她拖下去先打十板子,等她学好规矩再给郡主送回来。”
她说的吓人,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霍真真哪能不懂她们在笑话自己:“娘!”
她不满的寻求帮助。
永安无奈的捏了捏她鼻尖:“先让你娘回屋坐下,着实这双腿有些乏了。”
霍真真愧疚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连忙拉着人,抬起一半的步子又收回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永安,迈着小碎步,慢悠悠的往屋子里走。
“娘亲,是真儿错了,光顾着自己,忘了娘的身子。”她一脸羞愧,他们家向来最注重的就是她娘的身子,娘亲自生产过后便落了旧疾,体质大不如从前。
方才她却一心想着绕在自己心里的问题,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她低着头,懊恼自己辜负了爹爹的嘱托。
眉心被指尖轻轻点了点。
霍真真抬起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真儿,你我母女几月不见,可不是用来反思和难过的。”永安收回指尖,环视了一圈房间,感叹道:“你祖母倒是疼爱你,把这屋子装扮的如此精致。”
“自然,祖母可是相当喜欢我。”霍真真骄傲的扬起下巴,像只拿了胜利的狐狸,尾巴翘起,一晃一晃的。
“可惜...这么多年,我直到今年才和祖母相见...她定然...”
“定然很孤单。”很快,她又像朵颓败的花儿。
永安听到这话时,眼底闪过一抹忧愁,她遮掩住伤感,调侃:“傻丫头,以后我们可以一直陪在你祖母身边了。”
春兰眼睛发光,难不成,霍家,可以回京了?她就说,公主向来做事稳妥,绝不会做有违皇命的事情。
“倒是你,不给娘讲一讲,明武侯的二公子?”永安撑着下颌,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样子。
霍真真脸颊一红,低垂着眸子,半响不说话。
江书砚自然是极好的,可...方才的答案母亲还没告诉她,霍真真没忍住,小声道:“母亲为何不愿告诉我,救我的人是谁?”
她抬起头,眸光定定的看向永安,灿烂的星眸像是覆上了一层薄膜,星辰灰暗,失去原有的光彩。
“能把我交到霍府,就代表母亲定然是见过他。所以,女儿一直不解,为何,救命之恩要一直被你这样遮掩,我的这番执念难道就与母亲无关?”
“我不过是想知道,救我的是谁...”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到后面带上了一丝哽咽。
永安眸光闪了闪,到底是没想到当年的一个决定对她影响这么大。
她叹了口气,开口道:“娘问你,你知道那人是谁后,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谢谢对方的救命之恩。”霍真真脱口而出。
春兰神色惊讶的看了看脸色无异的郡主,这次,她忘了过去一直挂在嘴上的心上人说辞,春兰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这几个月,她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郡主认错人,又固执的念着救命恩情,会让她与江大人生出嫌隙,如今看来,郡主的是真的懂了何为喜欢。
“只是这样?”永安问。
“恩。”霍真真点点头,不明白母亲为何又问一遍。
可接下来,她的话却让霍真真怔住。
“既然只是想说句谢谢,方才为何上来就问我救你的是不是江大公子?”
永安眉心微微蹙起,语气严厉:“真儿,你与江家二公子的事情我已大致知道个几分。在你眼中,他是不是那个救你的人到底有多么重要?你究竟在意的是那份情意,还是那份救命之恩?若救你的人真的是江大公子,你意如何?”
“我与你父亲从没教过你这方面的事情,总想着你尚年幼,这是为娘的错。”
永安没有忽略她眼底划过的那缕难过,她顿了顿,继续说:“男女之情和恩情是不同的,若你只是记挂着那份感恩心仪江公子那是对感情的亵渎,到最后受伤的岂止一人?”
“娘!”霍真真打断她的话,眼中满是难堪。
这么久的相处,她早已忘了最初的时候也曾一遍遍逼问江书砚是否去过荆州,现在的她早已沉浸在和他的日常相处中。喜不喜欢这件事,她怎么可能分不清?
她只是...她只是...
“你只是更希望救你的那个人是他?”永安一针见血的说出她的想法:“你嘴上不在意,心里却在期许那个救你的人能是他,可若不是,心中怎会没有失落?而那个被你期盼的人难道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