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虹芳却更加紧张,“就,就是在网上买的材料,很,很简单的。”
陈争又问:“那在泉茂中心摆摊的也是你吗?”
“对,是我。”
“但我看过监控,觉得不像,摊主应该是个很年轻的人。”
赵虹芳深吸一口气,做恍然大悟状,“是我们这里的年轻老师。我肯定不能去嘛,我一个老婆子,去了也扫兴。”
陈争说:“那为什么非得戴面具?”
赵虹芳说:“我们的老师都不是专门摆摊的,腼腆,不想被认识的人看到。”
陈争点头,又道:“那是哪位老师,方便找来让我见见吗?”
“这……”赵虹芳犹豫了会儿,“行,我这就去找。”
陈争说:“我跟你一起吧。”
赵虹芳愣了下,“啊,也行,也行。”
院子里,一位穿着围裙的女老师正在教孩子们辨别植物,赵虹芳在走廊上叫她,“韩老师,你来一下。”
陈争看到,韩老师的身形和监控中相似,年纪也不大,眼睛明亮,很活泼,走路时没有右边肩膀比左边低的习惯。
“这是陈警官,他来跟我们打听那个玩,玩具的事。”赵虹芳声音很大,一边说一边朝韩老师递眼色,“去泉茂中心看摊子的是你吧?他们说看到你了。”
“啊?”韩老师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是,是的。”
陈争说:“一个卖多少钱呢?”
韩老师准备不及,不断看赵虹芳,心虚道:“五十多吧……”
陈争懒得再与她们演戏,“韩老师,赵院长,我不清楚你们为什么给真正卖玩偶的人打掩护,我是刑警,今天来跟你们了解玩偶的事,是因为它牵扯到了刑事案件。你们还要隐瞒下去吗?”
韩老师吓得脸都白了,不等赵虹芳开口,连忙说:“陈警官,这事和我没有关系啊,摆摊的不是我!”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赵虹芳叹了口气,对韩老师说:“你去忙吧,我来跟陈警官解释。”说完又对陈争道:“确实和韩老师没关系,出了事我老婆子一个人扛。”
回到办公室,陈争说:“有人借用了你的账号收款,这件事你是知情的?”
赵虹芳叹气,“小汐是想帮助我们,我答应了她不说出来。你说刑事案件,难道是小汐出什么事了?”
陈争说:“小汐是谁?”
赵虹芳从头讲起。
这间虹花福利院已经存在几十年了,最早是孤儿院,后来改建成了福利院。老院长身体不行之后,就由她这个副院长管理日常事务。孩子们的命都不好,成年前还能依靠福利院,那成年后该怎么办呢?
都说现在福利院是越来越好,政府和机构都在帮助福利院,但其实落在每个孩子头上的资源还是捉襟见肘。赵虹芳目睹过很多孩子在踏上社会后被淘汰,有的生活困苦,有的竟然走上犯罪道路。所以她越发不愿意孩子们输在起跑线上。
但社会是现实的,要让孩子取得成功,就需要额外的物质、金钱。福利院的基础资源保障不了这些,只能另辟蹊径。所以她和其他老师有机会就会四处求合作,能多弄点钱来就多弄点钱来。
今年初,小汐来到福利院,经常陪孩子们玩,教孩子们做手工。小汐是高中生,给不了资金上的帮助,只能做做义工。看到福利院的大家都在拼命搞钱,有一天,小汐突然对赵虹芳说:“赵院长,我有个想法,你能不能……”
她说的想法便是参加商场、社区的集市,做年轻人的生意,所得全部交给福利院。
赵虹芳的想法已经跟不上时代,觉得市集是自己那个年代的产物,不是早就被淘汰了吗,怎么还赚得到钱?现在年轻人买东西不都是网购?
小汐拿出自己做的玩偶,劝说她:“市集新奇嘛,我这东西也做得新奇,只要市集开起来了,肯定能赚到钱的。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毕竟只是学生,不方便收款和申请摊位。”
赵虹芳起初不信这能赚到钱,但信小汐是个好孩子,小汐说的集市,她也愿意去尝试。
小汐后来看中了泉茂中心,赵虹芳便和小汐一起去办手续,一切搞定后,她便没有再过问。直到9月的一天,她的账户开始不断涌入资金。
小汐那摊子竟然真的能够赚钱!
陈争问:“小汐的全名是什么?在哪个学校念书?”
赵虹芳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周汐,潮汐的汐,我看过她的学生证,是十中的高材生呢!”
周汐,怎么可能是周汐?
陈争想要调取监控,然而福利院的监控很差,周汐来时的已经被覆盖了。赵虹芳说她开始卖玩偶后只来过一次,可能是太忙了,最后一次来时是10月下旬。
陈争在路上就把虹花福利院的事跟鸣寒和孔兵说了,回到竹泉市后直奔十中。周汐经过一天的休息,已经回到学校上课,面对陈争的问题,她显得非常茫然,“什么福利院?我没有去过福利院。”
陈争问:“你的学生证是不是丢失过?”
周汐想了会儿,“是丢过,但那是刚上高一时的事了,发现丢了之后我马上就补办了。”
陈争接过周汐的学生证,证件外面套着精美得夸张的外壳。他将学生证取出来,前后看了看。证件里面有芯片,但只是用于进出校门的普通芯片,并不会因为补办了新的证件,旧的那张就不能再使用。
陈争把学生证还回去,周汐紧张道:“陈警官,不会有人冒充我干了什么吧?”
陈争最初的想法是,“小汐”或许只是碰巧捡到了周汐的学生证,觉得可以利用,于是冒充周汐。但周汐却说学生证高一刚入学时就丢了,那么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小汐”将证件保存了这么久?因为她与周汐本来就有恩怨?
陈争问:“上高中之前,你有没得罪过什么人?”
周汐露出困惑的表情,没答上来。
陈争也意识到这问题太宽泛,学生时期得罪谁、和谁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很难从这里找到突破点。“没事,要是想到了什么及时联系我。”
周汐追出来,眼里已经含着泪水,“陈警官,这件事真的和我有关吗?温然不会是因为我才出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