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了,二小子怎么还不回家?”
“二小子今儿又不在家,上哪疯玩去了?”
“三儿,是不是阿娘生了你,你二哥哥便觉得阿娘不疼他了,这才不回家的?”
“要是没三儿,二小子早就回来了,都怪三儿,你来的不是时候,不是时候,你把二小子还给我。”
“二小子你怎么变小了?”
“不对,你不是二小子,你是谁家的孩子?”
自打小邢西没了,好长一段时间邢阿娘的精神都是时好时坏,有时候分不清邢西跟邢南,有时候又呢喃着责怪邢南来的不时候,要是她没怀上身子,就不会忽略邢西,就不会让他落了水。
邢阿娘的自责禁锢着她自个儿,也禁锢着邢南。
邢南幼时,她时常会叫着二小子,怀里却是抱着邢南,她强硬固执的不准邢南出门,不准他水边,不准他哭,不准他闹。
偶尔还会发疯似当着幼小的邢南的面打砸谩骂,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分家,邢阿娘才慢慢好起来,却在幼小的邢南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创伤。
七八岁时,小邢南已经记事,他便时常去问大哥:
“大哥,我是邢南还是邢西?”
“二哥是因为我才不回家的,对吗?”
“阿娘是不是不想要南儿了?”
“大哥,阿娘是不是讨厌南儿?”
“大哥,都是南儿的错。”
小小的邢南受伤了不敢跟阿娘哭诉,开心了不敢跟阿娘撒娇,他从小就聪慧,阿娘对着他的喃喃自语他许多都能听懂,听的多了,他便觉得都是自个儿的错,才会让阿娘难过,才会让他的二哥哥不肯回家。
邢阿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做工,就算回了家也是沉默寡言,甚少跟两个孩子说上些什么暖心的话,一家人看似和睦友爱,内里却各有各的悲痛神伤。
周云兰一时的恶意,却害了两家人许多年。
屋里的邢小妹被周英跟赵三婶子哄了许久才哄住,邢阿娘怔怔的抱住她,空洞的双眼流淌着泪水,无声无息,看的人分外揪心。
院里抱头痛哭的兄弟二人,先回过神来。
裴玖给人倒了热水喝,又打了清水让人洗把脸,又跟卫青燕赶紧忙活着晚饭。
哭到脱力的邢阿爹被邢南跟赵宝根扛回了屋,刚把他放到床上,邢南耳边就响起了邢阿爹沧桑嘶哑的声音,“对不起,三儿,是阿爹对不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