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看他一眼,“你也想领兵吗?”
“我没那么大能耐,”邓云道:“老老实实在朝堂上弄权也就罢了,有陛下看着,闯不下大祸。运气好点,能一辈子呼风唤雨。至于史书怎么评价,我不在意。”
他也劝宋檀,“你我是太监,落笔就是佞幸,写到史书上,跟贺兰信、沈籍都不是一路人。”
宋檀愣了愣,听邓云继续道:“贺兰信不说了,就说沈籍,看陛下如今对他的看重程度,若是这遭大难不死,以后成了阁臣,必能青史留名。”
宋檀倏地看向邓云,“沈籍怎么了?”
“陛下任命沈籍为江西巡抚,彻查土地兼并案,赐执王命旗牌,先斩后奏。”邓云道:“朝士半江西,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宋檀面露惊讶,“江西巡抚,那他要离开京城吗?”
“这是自然。”邓云道。
宋檀追问,“什么时候走?”
邓云皱眉,“就是今天。”
“怎么没人同我说,”宋檀慌了,拽起缰绳,“我得去见他一面。”
“你发什么疯,陛下还在这儿呢!”邓云拦着他,“况且这个时候,沈籍怕是早出京城了。”
“你替我同陛下告个假,我很快就回来。”宋檀顾不得许多,双腿夹起马腹,马儿跑起来,很快将邓云甩下。
他往围场边缘跑,快要跑出去的时候,却被身后数百禁军拦下。夜幕降临,灯火如织,骑兵高耸的身影如同浓重的高墙,铺天盖地地压过来。
人群让开一条路,皇帝身着玄色绣金披风,坐在太师椅上,地毯铺在绒绒的青草上,他踩在上面,毫无怜惜之意。
从马上下来,宋檀跪在宣睢面前。
“跑去哪儿?”宣睢问他。
宋檀张了张嘴,“我听说沈大人今日启程去江南,我想去送送他。”
他没由来觉得心慌,如果沈籍也不在京城,那么京城还有什么。
“他是我的老师,从前在宫里,他对我颇为照拂,他下江南,我该去送送他。”
宋檀不知是在恳求皇帝,还是在自言自语。
宣睢轻描淡写道:“天晚了,别乱跑。”
宋檀不死心,膝行了几步,抓着宣睢的衣袖,“让我去送他吧,陛下,我会很快回来的。”
他几乎是哀求的看着宣睢,全然管不了这会对他自己,对沈籍造成什么影响。
宣睢抬起他的下巴,在灯火中看他的眼,那光太亮了,他眼里的情绪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