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乔从楼下上来,面上难掩窘态,待到宋檀跟前,他又露出一副笑脸,道:“敢问公子有何贵干?”
宋檀道:“没什么,就是请你上来坐坐。”
魏乔于是知道,面前这位小公子是看自己下不来台,好心替自己解围的。
他长叹一声,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举手之劳罢了,”宋檀道。
恰在此时,小二上菜来了,一道道浓油赤酱的美味佳肴,香味霸道又浓烈。
魏乔盯着那只水晶鹅,眼也不眨。
宋檀大约很能理解他这种馋肉的心思,便开口邀请,“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与我一道用顿饭。”
魏乔犹豫了一些,不好意思道:“那就多谢兄台了。”
两人一道落座,真开始吃饭,谈话就成了见缝插针。魏乔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大约也有一点识人的本领,观宋檀衣着锦绣,尤其仪态不俗,举止只见很有韵味,便认定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还不是一般的人家。只是思来想去,也没想起来京中有哪位宋姓的高官权贵。
魏乔也对宋檀讲述了自己的境况,今年春天的那次科考,魏乔又落败。他不想就这么一事无成的返乡,又恰逢汤固案,便想在这儿风起云涌的京城碰碰运气,看看有哪位慧眼识人,能给自己一条出路。
“可惜从六月一直待到八月,我也没把自己卖出去。”魏乔摇摇头,颇为感慨,“兜里是一文银子也没有了。堆雪楼的老板好心,容我在这里住着,我却不能像那说书先生说的一般厚颜无耻,想来也该走了。”
宋檀想起宣睢对魏乔的评价,道:“公子在京中可有什么故友亲朋,能借住一二的。我想许是时候未到,再待一段时间,或有转机。”
魏乔看了他一眼,“倒是有一位旧年的相识,他虽为官,也清苦的很,给了我一些银子做盘缠,我不好多要他的。”
魏乔感叹道:“天底下的年轻人都差不多,没钱没地没媳妇儿,除了野心抱负和胃口,什么都没有。”
“能吃是福,”宋檀由衷的说,“这顿我请你,多吃点。”
魏乔嘿嘿笑了笑,“多谢贤弟。”
堆雪楼的雅间里,宣睢撩开帘子看向二楼窗边吃的不亦乐乎的宋檀,淡声道:“厂公这么大的家业,就把人养成这样?”
邓云躬着身子,“我这便去叫他回来。”
“罢了,”宣睢放下帘子,“等他吃完罢。”
另一边,宋檀已经吃饱,搁下了筷子。魏乔与他说着些旅居时候的见闻,宋檀一边听一边把腰上的玉佩解下来,推到魏乔面前。
“这块玉佩,魏兄可以拿去当了,约莫值个几百两银子,你在京中租个院子,安心念书要紧。”宋檀道:“京城是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治学或是见世面都比别处要好,多留一段时间,许有转机。”
这已经是宋檀第二次对魏乔说有转机,魏乔眸光微动,还是拒绝了,“我不能要你的东西,何况是这么大一笔钱。”
宋檀看了眼那玉佩,那是邓云预备下的东西,也没有特殊的徽记,宋檀白送出去,并不花自己的钱。
“没关系,”宋檀道:“这块玉佩的主人应该不会在意。”
宋檀说罢,便站起身,拱手向魏乔致意,便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