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了她看得上眼的口脂,姑娘终于觉得累了,他们便找了个酒楼歇脚,姑娘咬着顺手买下来的糖葫芦,一边瞧着外面灯火辉煌的景象,好好一串糖葫芦她吃了半天也没吃完,光顾着看外面去了,谢正卿无奈提醒她,姑娘偏头对他笑笑,问他吃不吃。
谢正卿素来不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长眉敛起,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姑娘却是凑了过来,咬上了他的唇,刚刚画好的口脂融化在二人唇齿之间,谢正卿微微恍惚了一下,晕眩在他眼前陡然铺开,姑娘松开他站了起来,眉眼弯弯地,笑了。
从暗室里出来的淮南侯用匕首从背后抵住谢正卿的心脏,那些跟出来的暗卫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谢正卿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也很奇怪,明明见到这一幕是该震怒的,他却觉得果然如此,也该是如此。皇贵妃理着衣袖,也不瞧那些眼神快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的暗卫,笑盈盈地告诉他,口脂是毒药,糖葫芦也是毒药。
淮南侯让那些暗卫退开,那些人不动,认死理的模样让淮南侯进退两难。皇贵妃瞧着不发一语的谢正卿,好似刀不是架在他脖子上一般,她无法离开,也不着急,只笑着问谢正卿,是不是想要她死?
谢正卿眉眼动了动,看向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古井无波。皇贵妃像是有些惋惜地道,“可惜的是,我就是要死,也是死在你后面......”
这样的话,他就永远无法见到她痛苦死去的模样了。
谢正卿听懂了她未尽的话,也知道了她揣测到了他的意图。他刚才,的确是想拖着她一起死的。只要他下令,那些暗卫即便是他死了,也会坚决执行他的命令,不死不休。
只是那样的话,就如她所说的,再也看不到她是如何死去的了。
谢正卿合了合眼,他伸出手,让那些暗卫退开。淮南侯挟持着他,避开众人视线,和皇贵妃一同出了小镇十余里,那里早有接应的人。
皇贵妃上了马车,淮南侯丢了匕首,翻身上马,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谢正卿在月色下站了很久,那些暗卫才追了上来,他伸出手,掌心平摊,中央放着一只步摇,颜色艳丽,该是她喜欢的模样。他扯了扯嘴角,随手将步摇丢在地上,他就不该听那个糊涂老大夫的话,连家大小姐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姑娘,不过没关系,他会将她的尖牙利齿全部拔下来,将鲜血淋漓的大小姐搂在怀里,告诉她要做一个听话乖巧的姑娘。
他走了几步,像是猛地想起什么,回头问那些暗卫,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去了什么地方。暗卫们面面相觑,面上都是一片茫然,那个丫鬟存在感太弱了,若非主子问起,他们压根想不起来那个丫鬟来。更何况主子一直在意的不都是那个姑娘吗?他们光看着她就费力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
谢正卿停下了,他看着落在地上的步摇,像是想起了什么,竟是慢慢地笑了起来。她真是聪明呢......真是太聪明了......胡作非为这么多年,刀枪不入的模样,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软肋......谁会在意一个呆呆傻傻的丫鬟呢?即便她在大小姐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又能如何呢?大小姐待她并无特别之处,只不过是,
去哪里都要带着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