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臊眉耷眼的跪在那里,身边站了个小厮给他打伞,旁边生着火盆,膝下还垫了软垫,一人罚跪,倒要三四个人伺候他。
垂花门里走过来一个少年公子,公子身披鹤氅,腰悬环佩,走起路来叮咚作响。他手里揣着雕花铜炉,身边一个小厮撑着伞。
黎楠闻声望去,叫道:“阿宴!”
周宴走到他身边,“跪了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黎楠拽着周宴的衣摆。
“一个时辰?”周宴笑道:“我怎么听说你才跪了一刻钟啊。”
“可我觉得我已经跪了好久了。”黎楠歪缠他,“你去同我父亲说说情吧,他看重你,你肯定说得上话。”
“我替你说请,有什么好处?”周宴问他。
黎楠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小叔前些日子得了些御赐的冬茶,你替我说情,我要来给你做谢礼。”
周宴眼眸含笑的看着他,等看够了黎楠的做低伏小,周宴才道:“那好吧,我去同你说情。你这回又是闯了什么祸?”
黎楠捻了捻手指,“倒也没怎么,我同于家少爷在玩,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学院的寝舍,不知道怎么就瞧见员外郎家的公子在沐浴。我就看了两眼,他就发现了,他告给了学官,学官又告到了父亲那里。”
周宴挑了挑眉,“哪个员外郎家的公子?”
“就是那个唐家,他家的公子叫唐诗,生的清秀漂亮,”黎楠兴致勃勃,“于泉说等他长开,必然是京城的第一美人。”
“原来是他呀。”周宴扯了扯嘴角,道:“你可知道,他虽长得清秀,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天乾。”
“这个我倒不晓得,”黎楠恍然大悟,“怪不得学官这回这么生气。”
周宴理了理衣袖,道:“我忽然觉得身子不适,就不去见黎大人了。”
黎楠赶紧拽住他,“你说了要替我求情的。”
周宴曲起手指敲在黎楠额头上,“既消了美人恩,总该受点磨难吧。”他从黎楠手里松开自己的衣摆,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你怎可如此不讲理。”黎楠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小人!”
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咳嗽,黎楠赶紧规规矩矩跪好。
又过了约摸一刻钟,黎父才从书房走出来,问道:“你可知错?”
黎楠忙道:“我知错了。”
黎父看着他,道:“身为地坤,须知礼义廉耻,这般去偷窥天乾,成何体统。”
黎楠心说怎就不成体统,他自小跟周宴一同长大,也没见谁说不体统。但是面上他还是摆出一副乖巧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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