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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要我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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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太阳一点点的往下落,星星点点的霞光印在床上团成一小团的许枝苡身上。

?今天为了给枝苡小朋友过生,薄柏宇特意做了一大桌他喜欢的菜色。可那个消息到底是走漏了,许枝苡没吃几口,也是薄柏宇能预想到的。

小孩气鼓鼓的质问一番,然后得到不变的答案,红着眼睛跑掉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薄柏宇走进房间,看着床上拱成小桥的人,坐在床沿,心疼的问:“我们枝苡怎么了”躲在被窝里的许枝苡不说话,只用力的攥紧手里的被角。

薄柏宇没了办法,担心在被窝里空气不流通,待太久,憋出些什么就不好了。

轻叹口气,把许枝苡从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挖出来,抹了把他汗津津的额发,露出那双泛红的大眼睛,心疼地拍打他的背。

许枝苡不说话,只是窝在薄柏宇怀里红眼睛,手则用力抓着少年的衣襟,好似如果不用力抓紧,少年下一秒就会消失。

感受到许枝苡无声的动作,薄柏宇只觉得心尖一颤,鼻头好酸,眼里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

就这样待了一会儿,许枝苡放开抓紧的衣襟的手,而是用力的抱紧薄柏宇,把脸埋进少年怀里,小小声说到:“哥哥,你走了,还会不会回来。哥哥,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缥缈的声音和胸前传来的湿润感,让薄柏宇越感无力,只能紧紧抱住许枝苡,试图用这种苍白无力的举动来安慰已经被自己抛弃的许枝苡。

时间就在他们相拥中,一点一滴的流逝。

许枝苡哭太久,一双大眼睛又肿又红,脑子缺氧,困意也猝不及防打了上来。薄柏宇拿来拧干水的毛巾,替人细细擦拭后,又给人轻轻垫上枕头,坐在床沿,静静看着相伴六载的弟弟。

思绪飘远,薄柏宇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许枝苡的场景。

那个是雾蒙蒙的阴天,空气潮湿的可以拧出水来。

也是他第一次有机会逃出那个令人窒息的恶心的腌臜的所谓的家。

从坐上车的那刻,薄柏宇才意识到他真正有了自由,哪怕只有片刻。

下车后,他拎着俩小包行李,向车里的司机点头致谢。看着远去的车尾,薄柏宇才有机会打量这个在薄家口里的僻壤小镇。

小镇名唤雨镇,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仅仅是因为常年下雨,便被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叫做雨镇。

雨镇就是雨镇,说下雨就下雨,半分时间都不给人准备。刚刚还有几分从容的薄柏宇瞬间,成了个落汤鸡。

再怎么早熟,说到底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被雨一淋,身上的孩子气也全显了出来。

手忙脚乱的抓着行李躲进个没人看守的小铺子。将行李放下,把衣服上的雨水抖干净,却瞥见货架旁露出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

原来不是没人,薄柏宇还来不及做些什么,那小孩就转身向屋内走去,后脑勺在暖色的灯光下变得毛茸茸。

薄柏宇呆住了,放在兜里的手不知所措,只好攥紧手里的水果糖。很快,小孩就哒哒的跑回来了,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东西。

店里的光线有些暗,薄柏宇看不清,正当他眯着眼睛打算瞧仔细些,小孩就将手里的东西怼在他身上了,然后一个劲儿盯着他。

原来是块毛巾,见他不动,就拿着毛巾把他能够着的地儿都擦了遍。

毛茸茸的头围着他身体转了一圈,有些像他那被人抱走的小狗崽,围着他滴溜溜的打转。他心软成一团,蹲下身来,将手里的水果糖摊开来“要吃糖吗?”

玻璃色的糖纸在暖色的灯光下发出迷人的色彩。小家伙点点头后,薄柏宇将糖剥开,露出里粉白色的糖芯。

粉粉白白的糖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小镇很少见,就算有也轮不到他,所以他连手都没用,直接将整个脸凑了上来,伸出舌头轻轻将手掌心内的糖果卷进嘴里。

薄柏宇傻住了,等许枝苡把嘴里的糖果有含完后,开始又滴溜溜看他时,薄柏宇才反应过来。不好意识的挠挠头,把兜里的糖都掏了出来。

一大把,大概有个十几二十几来个,三三两两的散落在薄柏宇用衣服做的桌子上。两人排排坐好在店铺的门口上。

一个接着一个,许枝苡吃得跟个仓鼠似的,两腮鼓鼓囊囊。一边吃还一边望着薄柏宇笑,小孩眼睛很大,眼尾有些下垂,笑起来弯弯的有点月亮样。

薄柏宇没忍住,撸了把许枝苡圆溜溜的脑袋。可能是给人吃了糖的原因,他摸人头的时候,许枝苡还仰起头轻轻的蹭了蹭。

毛茸茸的头发在掌心里格外柔软,软乎乎的像小狗毛。

这会更像小狗了。

刚刚被雨淋的坏心情被此刻掌心里传来的柔软一扫而空。

用撸狗的手法摸了几把,薄柏宇这才想起还没有问人的名字呢。带着笑意的询问被风刮出好远,薄柏宇也没听见回复。

刚要回头就感受到肩上传来重量,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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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就是软软的头发蹭到脖颈的痒意。薄柏宇没将人唤醒,而是替他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让睡。

不知道待了多久,外面的雨也停了。但天还是蒙蒙的,一位老妇拿着还滴着水的伞,慢慢悠悠的朝这走了过来。

看见两个小孩依偎着睡在一起,哑笑了声,将手里的伞轻放在一旁的地上,然后轻轻将倒在人身上的许枝苡抱起来。

失去重量不一会,薄柏宇就悠悠醒来。一睁眼就是许枝苡那双圆圆的眼睛,又大又圆,像颗刚剥壳的荔枝。

他醒后,荔枝也跑出房间,扯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进来。女人虽然头发大半花白,皱纹也有些深,但看得出来打扮的很干净,身前的围裙只是有些微微发旧。

见他醒了,双手在围裙擦了擦,才将床柜上的水递了过来,笑着说:“是,柏宇吧。李哥都跟我说了。要不再休息会,等会我在带你去看房子。我叫纪莹,你唤我六姑就行了。要是在雨镇有什么事都可来问我。”

薄柏宇双手将水杯接线,小口将水抿完,才回复,“不用了。谢谢六姑”

话落,薄柏宇又把目光移向在一旁扯着纪莹的围裙的许枝苡,看着小孩好奇大胆的模样,便开口询问道:“对了,六姑,他叫什么名字”。

房间就三个人,除了刚刚自我介绍的纪莹外,问谁就不言而喻了。

明明是个简单的介绍环节,可纪莹却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只得压抑住自己心中的翻山倒海,稳住声音,故作轻松:“那啥,你说这孩子啊,这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啥名。唤小草吧,我们镇里都这样叫。”

小草,薄柏宇喃喃自语着,只是看小草这副打扮,干净的着装,白皙透红的脸蛋,怎么看都像是被好生养着的,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取个名头。

瞥见少年紧缩的眉头,纪莹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漏洞百出,只好打哈哈,“都说贱名好养活,叫小草也是这个。不过名字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是这个人,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你说对吧。”

女人都这样说了,薄柏宇也不好不给人面子,只好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一步步往下走,“六姑说得对,名字什么的,都是叫个别人听的,只要待人好,便足矣了。”听见薄柏宇没在刨根问底,纪莹的心才重重放回原处。

扬起笑来,眼角处也荡起层层涟漪,连忙说道,“那既然如此,你在休息会,等六姑把饭做好,吃完饭,就带你去瞧瞧房子。”薄柏宇点点头,女人才又把刚喝水的杯子端了出去。

女人走后,刚刚安分了一小会的许枝苡,又扑腾的想要往床上爬。

三四岁的小孩子个子小小的,腿也短短的。

看小家伙那扑腾样,薄柏宇失了笑,连忙下床去倒腾人,边倒腾边含笑问:“小草,你是要上来吗”

许枝苡仰起脸,点点头,很乖很乖的让薄柏宇将他抱上床。

脱掉鞋袜,爬到床上的许枝苡犹如脱缰的小马驹,一边兴奋在床上蹦蹦跶跶,一边招手示意薄柏宇也到床上。

薄柏宇好歹也是十来岁的小少年,就算在怎么有童心也断断不可能和一个貌似只有三四岁的稚童在床上打打闹闹。

当即果断拒绝了。

然后小马驹也不脱缰了,摇晃的尾巴也静静的搭下。看见许枝苡黯下的大眼睛,薄柏宇只觉得心里一空,慌忙将汲拉着的拖鞋蹬掉,一股劲的钻上床,盖着被子,稳稳的靠着床头,还顺带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

只需简单几个动作,便可让小马驹重获活力,乖顺的靠着少年。

毛茸茸的脑袋的一个劲的往人怀里钻,像刚到家的幼猫,拼命从一切陌生的东西里寻找那一丝自己所熟悉的气息,然后才能翻身,乖乖任人胡撸他柔软肚皮。

好奇怪呀,明明与周遭事物相比,薄柏宇才是那个陌生的人。

可这小孩不但不怕他,还异常亲他,靠在他怀里,睡得那叫一个香,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薄柏宇不经失了笑,将小脑袋扶正,捻好被角。

虽然他知道这小孩长得可爱,但从他这视角看还是有些让人心发软。许枝苡脸上的软肉因靠在他身上被挤出一小团来,纤长的浓睫被清浅的呼吸扰的一颤一颤。

薄柏宇的心也被这呼吸掀起一角,他曾无数次想过,要是有个弟弟,他们也应当是如此的,兄友弟恭。

这个想法曾无数次伴他度过在薄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日子里,尤其是他被那几个所谓的哥哥按在地上捶打时,愈加强烈。

纪莹一打开门,就是这幅光景。雨过天晴的阳光,柔柔撒在紧紧依靠的。

纪莹喃喃自语着,难道这些都是天注定,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天,就这般粘人。还是说,那种密切的联系是跨过距离时间的。

第二天,薄柏宇起来个大早走过窄小的街道,隔老大远就看见许枝苡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侧着耳朵听的样子好像钻洞前的小兔子。只是还没等他走近,这小家伙就不知道在地面上听到些什么声音,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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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起身子来,转头望向他,确定是他后,一溜烟的钻了过来蹭他。

抱着薄柏宇的腰仰头望着人,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薄柏宇摸了摸他的头,“小草,见到哥哥很开心吗?”许枝苡没说话,只是拿头去蹭少年的手,毛茸茸的触感很人心生欢愉。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薄柏宇来雨镇的第二个月头。

客厅的摆设很陈旧,半午的阳光虚虚洒在崭新白净的日历上。

没办法,实在是显眼了,在这个散发着老旧气息的环境里,只有那本日历如稚气未脱的孩童,处处不对劲,哪哪儿不搭边。

尤其是日历上的标红,扎眼的很,让薄柏宇烦躁不堪,薅了把头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

可有些东西并不是,你不管,不在乎,就会消失的,而是会从你好端端的血肉里长出,让你痛不欲生,直至再也无法忽视,无法舍弃。

与其瞒着小家伙,还不如跟他坦白。反正自己用不了多久还会,再回来的。说干就干,薄柏宇汲着拖鞋,裹起外套就望外冲。

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这店铺外没有撅着小屁股的许枝苡,取而代之则是把店铺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什么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这条街的隔壁街的,麻将馆的春二姐,三小的保安李大叔,花椒鸡的夏夏姨,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这儿了。但一看见他,都齐刷刷的给他让出条路来。

在进门前,薄柏宇还在想,今天是什么愚人节吗?还是什么世纪末日,怎么大家都一脸难言的表情。

可所有的所有在看见小卧室里满脸泪痕昏睡过去的许枝苡,一切都没了。

坐在一旁的芳姨,瞅见来人是他后,拉上他轻手轻脚合上房门,“小宇啊,先别担心,小草只是哭久了,脱了力,在睡觉呢。但姨现在要和你讲件事。六姑走了”

注意到少年微张的嘴和眼里的震惊,芳姨拍了拍他的手,示意先听下去。

原来这六姑和许枝苡并不是雨镇的原住民,而是两年前搬来的外地户。

这说来也算是奇怪,就算是外地户,但搬家的第一要事,也应当是查户籍、办入学。

“可你也是知道,这孩子现在连个名头没,跟别提再过个一两年都是该入学的年纪了。况且到雨镇两三年了,我们从未有一人知道小草的父母,六姑她只字未提。况且最重要的是,六姑走了,小草也没人抚养,所以我们打算把小草送去福利院。再说了你也是知道的,这店铺是隔壁卖包子的葛二爷家的。”

话落,薄柏宇才觉得脑袋一片嗡鸣声,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天地万物都没了。

整个房间也灰暗了,眼里只剩下那扇紧闭的房门和被子里蜷缩成的一小团。

“芳姨,您是在开玩笑吧,但这不好笑啊”薄柏宇想拼命将话推回去,好像只要说这一切是个玩笑它就只是个玩笑,什么都不是。

可您字挂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有好好生养着但却连个名头都没有,每每望向小草时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问起父母时支支吾吾。

一桩桩,一件件,尽数扑打在他面上,将他的面具撕开,按在池边,通过镜面告诉他这全都是真的。

原来,她早就做好抛弃小家伙的准备,所以四五岁的年纪连个名头也没有,到雨镇两三年了却没一人知道小家伙的父母。

原来那抹常存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愧疚,只是杀人抹脖后一句不痛不痒的对不起。

见面前的少年不语,芳姨也知道这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便拍拍人的肩,留下句,“时间不早了,福利院的人下午就要来了,抓紧时间和人好好道个别吧”

说完又将屋内的大大小小的都驱散,留下薄柏宇和小卧室内即将被送进福利院的许枝苡。

卷门拉得很高,太阳照得很大,把店铺照得满堂发亮,可薄柏宇却没有感到一丝暖意,而是彻骨的寒意。

轻手轻脚回到房内,看着在床上团成一小团的许枝苡。许是今天的打击太大,让小家伙稚嫩的眉头紧锁成一块,看得薄柏宇心揪成一团,轻拍其背,一个大胆的想法悄然滋生。

低下头,将脖颈处的物件取下。是个泛着水色的玉戒,这是他妈带他回薄家,见到薄父第一面时,薄父送的见面礼。

告诉他,只要有这个,无论什么要求都能满足,但也只能用一次,一次用完,即刻作废。

薄柏宇本想这次回去,用这个玉戒指换自己的渴求多年的自由。但若是能用这个换回个可爱的小狗弟弟也是不错的。

晒了好久的太阳,薄柏宇此时才感到一丝暖意。

许枝苡醒后,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阵饭菜香。他吸吸鼻子,以为早上的大哭都是噩梦,以为六姑没有不要他。

他掀开被子,扑腾着两小短腿打算从床上滑下,可滑到一半就被人托住了小屁股,一回头,是薄柏宇放大的俊脸。

少年身上淡淡的皂香萦满许枝苡周遭,紧接着就被一把托回床上。许枝苡坐在床上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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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嘿嘿傻笑,但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留缝的门,期待着下个人推门而入。

但是没有,门内门外,都只有他和薄柏宇二人的呼吸,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三人的存在。

薄柏宇盯着床上的小家伙,先是慢慢收回弯着的嘴角,随后盈盈泪水浮满眼眶,紧接豆大的泪珠一个两个跳了出来,小溪成了小河。

他用力将人揽入怀中,小家伙在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肩颈被晕出一片水渍,“小草,哥哥答应你,哥哥永远不会抛弃你,跟哥哥走,好吗。”

很久很久,怀里才传来声微弱的哥哥。

许枝苡不明白明明是自己被抛弃,明明是在家里,明明外面的太阳很大,可为什么天在下雨,滴在他额头上,顺着额发混着他的泪将他冲刷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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