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赵侯爷得圣皇看重的缘故,他自小时常被圣皇带在身侧言传身教,如今虽只有十二岁,可行事之间十分老道,很有几分圣皇年轻时风范。而且明眼人都瞧的出来,圣皇真正有意之人乃是九皇子周璩靖。
只是这九皇子乃是南赵嫔妃所生育,近些年赵侯爷又太过得恩宠,圣皇为了他几修玉华宫,又数次北上南下,于府库耗资巨大,早就叫满朝诸公心生不满,他们自是不愿意叫九皇子得位的。
可如今圣皇愈发糊涂,听说诸公上奏弹劾赵侯爷的奏折全部被赵侯爷半途截下,不仅当众与宫内宦人们肆意对朝中诸公评头论足,更是当着圣皇的面将奏折烧的一干二净。
圣皇并不生气,反叫人将火烧的旺一些,委实太过荒唐。
因着神都又起了些风浪,满街小儿不知何时竟是唱起了好些奇奇怪怪的童谣。
天长长,夜未央,侯非侯,君非君,圣兮皇兮,何日以复目躬身而立之人满目谦卑讨好之色,侯爷,外头的小儿就这么唱着呢,原还有好几首,只是臣下实在不敢再侮了侯爷清净。
赵澜坐的歪歪斜斜,一手随意敲着桌子笑道:小儿何知,不过是有心之人传散罢了。
侯爷英明,臣下也是如此认为。只是这些人实在过分,如此诬告侯爷,臣下当真是瞧不下去这才来禀告。
赵澜似笑非笑撇过对方一眼,外头还再传些什么,都说说。
那人立时道:有人私言当初赵贵嫔难产血崩而亡,九皇子也是没了的。但赵姬为谋富贵,另着人寻来一男婴,以此混淆圣皇血脉。
另有人言,赵姬在空悬寺中换置了婴儿,以侯爷血脉替换行大逆不道之举。更是有人言侯爷打算趁如今圣皇精力不济,私立九皇子为太子还有人言
够了。赵澜忽止了对方话语,不过一派胡言罢了,圣皇如今身体大安,倒是要叫这些真正别有用心之人失望了。
自是自是,有侯爷在圣皇身侧,这些魑魅魍魉跳梁小丑之人,如何能迷惑的了圣皇。
赵澜满意笑了笑,随后淡了几分笑意稍稍挥手,叫这人退去了。此人虽是小人,可小人有小人的好处,用着顺心不是。
可等人一走,赵澜终究沉了几分面色。他倒是不是担心圣皇,自十几年前圣皇那场大病后,圣皇此后一直身体安康,就是小病都极少生。这次不过是他惫懒,这才多在玉华宫住了一月罢了。
只是外头传言之事,赵澜虽知晓圣皇不会信半分,可他自己却有些忐忑。恰好因他春日回转神都,他姊姊也特意从空悬寺回来便是想同他相聚几日。
驷车府。
姊姊难得回来,阿澜不若就在驷车府居住几日陪伴姊姊可好?赵姬倒是一如既往的风华美丽,只是面容上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
赵澜今日特意将伏安也领了来的,赵澜觉着空悬寺太过清冷不利伏安成长,故近些年将伏安带在身侧教导多一些。不过伏安的性子太过安静,就是赵澜带在身边一两年也没什么改变。
赵澜摸了摸伏安头发,大约是好一段时间不曾见赵姬了,伏安只有些陌生的死死贴在赵澜身侧,瞧着赵姬并不大亲近。
安儿出去玩一会儿,我有些事儿同你姑姑商议。
伏安虽安静怯懦,不过人却极为懂事,往往赵澜嘱咐之事总是要花费十二万分的努力去完成。
嗯。这会儿伏安低着头乖巧的应了声,然后老实的走出门外。
待伏安离去,赵澜立时讲了如今神都之中酝酿的风浪,我想此事也瞒不住姊姊,所以今日来姊姊处商议一二。
赵姬坐在一侧,她瞧了眼娥女,娥女立时低头退了出去。
娥女离去后,赵姬才道:圣皇如今身子到底如何?
赵澜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外头胡传罢了,他如今确实身体健朗,昨日还同我比剑叫我输了。
赵姬分明露出几分失望之色,随后又道:那他当真有立九皇子之心吗?
有,玉华宫时他已然同我讲明,如今靖儿也十二岁了。待过些时日到了靖儿十三岁生辰,圣皇便想立下国本之位。
那再好不过。赵姬满目喜色。
赵澜却凝皱着眉目,犹豫几番还是压低着声音道:原先我有些事儿不好问也不愿问,可事到如今,我心有疑惑,还请姊姊明言。
赵姬疑惑的瞧着赵澜。
黛君腹中子嗣
阿澜多虑了,姊姊向你保证那绝对是圣皇子嗣。赵姬得知九皇子马上要被立为国本,此刻心情大好,言语也就透着喜色。
赵澜稍松了口气,时至今日,他虽依旧夜梦故国往事,知晓这是他这一生都要背负的愧疚,可也不愿叫圣皇子嗣混淆。
如此就好,只是世人还有传言还请姊姊不要瞒我,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如今我也已在大顺成婚生子,便是不为我自己,也该为我家眷思谋几分,不得不防。
你我姊弟,何必见外。
赵澜见赵姬神色从容,心中安定了些,黛君血崩,她当日腹中日子可还安康?
自是安康,那接生妇人尽数可作证。
那安儿安儿送去姊姊那儿时刚刚得过病,身子不大好,故姊姊叫石老道去空悬寺治病。石老道乃是医中神仙,更是擅长调理养生之术,安儿同靖儿也不过一年之差,若是叫石老道对二者特意稍加调理
当日接回靖儿之时,赵澜见一者瘦弱怯懦,一者健朗安康,自也不多想。毕竟安儿这般小就得了一场大病,难免亏损了身体,加之遗传了甘香性子,自是不觉奇怪。
可是赵澜同赵姬一母同胞,旁人的心思赵澜猜不透,赵姬之思赵澜往往能悟透些许。
他的姊姊是敢做出这般事的。
赵姬十分惊异般瞧着赵澜,半响,叹气般笑道:阿澜,如此荒唐之言你是如何信了的?不说那石老道如何能帮我做这种极罪之事,再则,圣皇耳目遍布天下,我又如何敢做出这种癫狂事来?
赵澜惊愕的瞧着赵姬。
赵姬无奈般拍了拍赵澜的手臂,你怕是想岔了,当日我送赵黛君入宫,不过是为了你我日后罢了。
此后黛君没福气,生产之时血崩而亡,九皇子自小依靠之人便只是你我,如何能不亲近我们?他将我充做母亲,也将你充当最为依赖的舅舅,如此于我二人便够了,我何苦再做出这些荒唐事来。
赵澜当下面色燥红,不由连连向赵姬告罪。
你我姊弟近些年相聚的少,瞧瞧阿澜都同我生分了,如此胡思乱想。罢了,阿澜当真需在我这儿住些时候,也好多陪陪我。
话已至此,赵澜哪里有不应。
几日后,甘泉宫。
赵澜伏在圣皇身上,二人相拥而在软塌之上享受午后小憩时光。
圣皇如今很是喜爱同赵澜如此静谧相处的时光,只叫他什么都不想,神情全然放松未有半点烦忧之思。
如今赵澜身量也早已长开,倒是仍旧喜欢同往日一般亲密靠在圣皇肩侧。
澜儿好几日不来这甘泉宫了。圣皇说话时侧身将赵澜搂紧了几分,言语似有抱怨。
赵澜轻促笑了声,只顺从愈发贴近圣皇。
年岁愈大,近两年来圣皇比他还肆意。如今圣皇近乎所有的目光就时刻落在他身上了,更是得了空就顺着密道前往弘昌馆中,两三年不曾踏足后宫了。
若是几日不曾耳鬓厮磨,圣皇便总会有些小女儿般的酸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