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妇才走,立时又有一人坐下。
好生有道理。赵澜倒是不曾见过此番阵仗,不由道。
周显却笑道:不过寻常拆字罢了,再熟读写杂学典论,也就能虎着人了。小君子若是信这些,今日不若随我回岐阳殿中,我来为小君子测字便是。
前些话赵澜到还听得,后几句分明有狎昵之态,叫赵澜实在耳尖泛红,只得扭了头不去瞧对方。
二人说话间,那第二位问卦之人也已经搁下钱财离去了。这第三人立时抢过来落座,谁知那老神仙却是摆了摆手,道:今日最后一卦已有得主,这位君子还请下回赶早。
这老神仙如此灵验,神都之中大多贵人,想来他这些破规矩自有人不愿遵守。不过如今老神仙仍旧安然无恙,自也有几分本事。是以这第三人也不敢违逆了老神仙,虽有不甘却也讪讪起身。
赵澜不过是瞧个稀罕的,谁知晓这会儿他分明觉察到那老神仙将目光投注他身上,示意他坐到那案桌之前去。
我?
老神仙摸了摸短须点头。
赵澜神色飞扬的瞧了周显一眼,眼中有些顽笑之意。不过片刻,赵澜就到那老神仙跟前坐好。
周显同寇连进二人自也一同跟上。
瞧面相,两位都是贵人。
赵澜露出似笑非笑之色,他同圣皇不说那一身衣物、配饰,便是一身气度也都是不俗的。谁瞧见了,都知晓他二人不是寻常人。想来这老神仙果然也是徒有虚表之人,见他同圣皇衣着不凡,特意叫了来蒙骗罢了。
我与这位君子有缘,这第三卦特意送予君子,不知君子可要测什么?
赵澜眼中闪过促狭之意,便玩笑道:但凡求卦之人皆是心中有所不得,因而有所求。你见我富贵,我身旁这位更是极为尊贵之人,那便知晓我有何所求自是都能实现的。既无不得,有何须再问老神仙你呢。
老神仙到也不恼,我于此处摆摊已有七月有余,乃为了一桩尘缘而来。今日小君子所言有理,我自也不强求。日后小君子有心求问,来此处寻我便可。
那就多谢了。赵澜也不放心上,却仍旧拿出了二三金饼随意放置于案桌之上。这老神仙虽是坑蒙拐骗之辈,只赵澜也不缺几分钱财,如此也就罢了。
片刻,见赵澜等人离去,原先围着老神仙瞧热闹的黔首也陆续散去。三卦已了,老神仙有时会坐于此处瞧会儿竹简,有时也就离去了,总归是毫无热闹可瞧,旁人也就各忙各个的去了。
今日老神仙没有瞧书的心思,一会儿功夫就扯下了竹竿上的麻布,而后将案桌上竹简、笔墨等放置于麻布上,用麻布打包了,这才抬头瞧瞧了天色。只见天色蓝白,极上极上飘忽了几分淡入烟雾的白云,分明是个好天气。
这老神仙却呢喃了几句要天色有变,要落大雨之言,很快也就离去了。
是夜。
赵澜同周显在岐阳殿相拥而眠,前些时日赵澜心思不大好,为着叫赵澜彻底散了心绪,周显甚至着人送来了杜微,晚间在岐阳殿二人一同饮用了好几杯。
如此,自然闹的厉害。
实在疲惫了,二人才匆匆洗漱了,而后便倒头就睡,睡的十分安稳深沉。
可到了后半夜,赵澜忽的被一道惊雷所惊醒,一下从床上坐起,胸口心跳还跳的厉害,更是出了一身冷汗。几息后,赵澜只觉后背一暖,却是周显也醒了便从身后拥了他细细安抚着。
岐阳殿很快燃了灯。
可有事?周显一手顺着赵澜面颊轻轻抚摸,一手又拍着他后背,语气有些忧色。
这会儿赵澜平复了心悸,便将脑袋轻轻磕在周显肩膀处,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周显见赵澜鬓角出了几分冷汗,身后单衣也多了些濡湿,顿时叫他好生在床上坐一会儿,只叫人打来了热水为赵澜擦拭了一番,又脱了他单衣为他换了。
此番照顾尽数亲力亲为,却不叫旁的宫人沾手。
寇连进早穿戴也急急来了,此刻只低头垂目立于一侧,只充作木雕刻的。这赵小君子夜宿岐阳殿一事,头一次他还颇为惊异,如今也早习惯了。
至于圣皇如此温柔小意照料,他虽仍旧时常惊心,却也知晓此事该死死埋在心中,直到入了棺材为止。
待赵澜衣物换妥帖了,周显见他似有几分发热迹象,面色便露出几分显然的忧色,语气颇为焦急,速去将叶桂唤来,小君子有些发热。
是。寇连进见赵澜神色确实有几分恍惚,心中也是一急,立时急匆匆而去了。
此事还需他亲自去办,不说圣皇夜传太医之事叫人知晓了,难免会做出些忌讳之测。毕竟圣皇再有赫赫之威,再如何说他是神人临世,他终究会老会病。若是再叫人知晓赵小君子夜宿在岐阳殿,那又是另外一番事宜。
我甚好,圣皇不必忧心。赵澜见周显有些忧色,便抓了他手臂依入怀中,言语依恋。
周显也不叫他躺着,只用被子拢了赵澜后怀住他,以为安抚。
不消片刻,赵澜半睡半醒间却又听到外头几声惊雷,不时惊扰他,叫他无法安心入眠,实在烦躁。
可赵澜心绪莫名烦躁之时,在不时雷雨之声中又隐约听到了吵嚷之音。
周显见赵澜凝皱了眉目,便用手指轻轻抚了下他眉眼,这才起身带了怒意着人去瞧,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此吵扰。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禀告,说是西南方的泰时殿叫雷电劈着了,方才起了火,如此才吵扰了。幸而宫中以防万一走水之事,也是有所防备的,各处尽数打了不少水井。
各处宫中,也是备下的水缸,关键之时用于灭火之用。不过今夜还有大雨,虽雷电劈了,起了火。不过到不曾有多少牵连,如今火也尽数灭了。
值守泰时殿宫人看守不利,充入贱籍。方才喧闹吵扰之人仗责二十,一并充入。
周显自是知晓泰时殿起火有些天时之因,原也不必这般重罚。只见赵小君子方才神情颇为不爽利模样,他心中便十分忧心,难免有所迁怒。
待叶桂终于叫寇连进领着小心翼翼入了岐阳殿,叶桂一见赵小君子面色泛了病态红晕般窝在圣皇怀中,叶桂只觉一阵天旋地晕,恨不得立时昏过去。
原先他甚至为圣皇都瞧过男风之伤,可此时是头一次亲眼所见赵小君子当真夜宿岐阳殿,竟然同圣皇这于叶桂而言,刺激委实大了。当下他就有些颤抖,双腿软的厉害,后背出了一层热汗。
第66章圣皇有疾
叶桂躬身前行,短短距离于他而言仿若行走在山间险路一般,叫他寸步难行,可终究叶桂还是给赵澜搭了脉。
圣皇只着了单衣,这会儿手心不时探寻赵澜额头几番。见赵澜神色恹恹,颇有些亲近又似撒娇般半合了眼在他肩膀处蹭动。
圣皇一面为赵澜如此依恋他而心中欢喜,可一面也知晓这是因着赵小君子这会儿有些病了,难免想寻个相近之人以为依靠。过了会儿,叶桂还未说出什么话,赵澜便拿鼻尖轻轻拱着圣皇脖颈,又迷糊说了些什么。
圣皇一时未听清,便手碰了赵小君子面颊温声道:小君子说些什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嗯叫叶大人不要给我开药,我不想吃。
圣皇一时哭笑不得,你有些病着了,药自是要吃的。
赵澜不甘愿的将空着的另一手从被子中探寻出来,却又向着身旁圣皇的腰际抱去,求您了这药委实太苦了。我睡上几天,自是会好的,不必用药,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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