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划过脸颊,五脏六腑似乎都要从喉咙喷涌而出,眼前因为饥饿与疲劳而一阵晕眩,再加上腹部因交错的伤口而失血过多,已经到了什么时候倒下也不足为奇的地步。
但他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逃出这里、在安全的地方获得短暂的休息,是他现在全部的想法。
从小生长在贫民窟的他几乎每天都在经历着这种逃亡与追杀的生活。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执起利刃,毫不犹豫的刺穿敌人的心脏。
而如果力量不足反被反杀,也只是源于自身的弱小,就像此刻的他。
芥川龙之介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哪里不对,但他也会偶尔产生疑问,为什么他要不断杀戮下去才会生存,为什么每天睁开眼就要担忧未来的生活,为什么他的世界里只有死亡和鲜血。
但那肯定是没有答案的。
因为,这就是命运。
只是机械而麻木的生存,属于他的命运。
月明星稀,高高的满月挂在天边,寂静的小路中几乎安静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
芥川龙之介就靠在一旁破旧的残垣上调整着呼吸,他看向自己用手紧捂的腹部,只轻轻一擦,手掌上粘稠的痕迹便增多不少。
血腥味还在空气中不断的蔓延,而那身破旧肮脏的衣服也早已被血液染透。
很严重的伤势,需要时间休整。
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冷静的分析着,即使腹部的疼痛一抽一抽直连心脏,他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情绪。
就像是一只没有感情的的狂犬这是贫民窟内,众人对他的称呼。
四下无人的状态令芥川龙之介稍稍放松了神经,他掀起自己腹部的布料,打算好好观察那伤势的严重性。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声轻笑从不远处传来,属于人的气息突兀的传递到芥川龙之介的耳朵里,芥川龙之介立刻摆出了警惕的架势,一双漆黑的眼眸迅速朝四周环视。
啊,抱歉,吓到你了吗?
从两棵粗壮的树干后,芥川龙之介终于看见了那个说话着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头像是被阳光编织的金发,五官白皙英俊,透过那碧色的眼眸仿佛能够看见一片柔和的湖水。
他靠在墙壁下而坐,穿着整洁优雅,动作肆意而又随性,仿佛与明亮的月光糅杂在了一起,与贫民窟的气氛格格不入。
看见男人的刹那间,芥川龙之介便稍稍睁大了眼眸。
因为这是他头一次看见来自外界的,如此干净的人类。
与贫民窟的残酷和血腥毫不沾边的,纯粹的人类。
男人微笑着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柔和:我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同样受伤的人而已,还是个孩子。
这么一提,芥川龙之介才总算意识到,男人的脸色不是正常的白,反倒是一副虚弱不已的样子。
理智迅速占领了脑海,芥川龙之介不再产生多余的情绪,此刻,他所有的心绪都化成了戒备,不管眼前的人是谁,男人、女人、小孩、老人,他要做的都是咬碎对方的喉咙,不给自己留下危险。
于是,那身不起眼的黑衣变成了最锐利的武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迅速朝男人的位置划了过去。
而男人却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芥川龙之介眉宇冷漠的别开,这个角度,他已经确信能够一击杀死这个男人。
诶是将衣服化成武器的能力吗?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将罗生门收回,却再一次听见了男人不骄不躁的声音,如同潺潺的溪水,流淌在耳畔。
芥川龙之介瞪大了眼睛,明明罗生门已经捕捉到了男人,怎么可能?!
此刻,叶廉也在回望着这个瘦小的少年。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饥寒交迫,少年的身上几乎称得上骨瘦如柴,仿佛一只手掌都可以将他圈在怀里。
不仅如此,少年的周身也浮现出浓厚的血腥气息,似乎刚刚经历一场生死恶斗。
叶廉被传送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从周遭的环境来看,似乎是个很糟糕的地方。
不期而遇的,他遇见了被传送过来后的第一位客人,还是一位足够让他心疼,足够让他怜惜的小客人。
思索中,那衣服化成的利刃便再一次朝他的位置猛地袭来,如果不是叶廉将身体沙子化,恐怕这凶猛的攻势以他的速度也无法抵挡。
不过这么粗暴的行动着,显然会让少年的伤势加重,叶廉苦恼的蹙起眉,思索着可以让这犹如困兽般竖起爪子的少年冷静下来的办法。
!为何?!
收回罗生门后,果然看见叶廉毫发无伤的芥川龙之介简直要瞪圆了眼睛。
他遇见过许多敌人,也与许多拥有异能的家伙对抗过,但是像这种根本打不到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正在瞳孔剧烈的颤动中,眼前的男人又笑了,他周身温和的不带有一丝攻击的暴戾,即使被芥川龙之介这样的攻击,也不曾散发出敌意。
没用啊,你没有办法攻击到我。
虽说这副虚弱状态想要维持沙子化也有些困难,但是叶廉用那笃定的语气说出口,便很容易让人信服。
起码芥川龙之介只是越发捂着腹部的伤口,对他怒目而视起来。
无谓的攻击只能造成伤口的崩裂,他清晰的产生了这一认知。
你是何人?少年终于张开口与他对话,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他的声线稍显沙哑: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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