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很黑,看不太清,只隐约看到个轮廓。
董青卿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半个人都被土盖住,虽然没被石头砸到,但看样子伤得不轻。
董青卿?白堪试着拍了拍他的脸颊,董青卿一动不动。
白堪动作顿了顿,又伸手去探董青卿的鼻息,察觉到还有呼吸他才松了口气。
这沟谷挺深,大概是因为他们下来的时候顺着崖壁滑了一段,下面的土又有些潮,所以才勉强逃过一劫。
确认董青卿还活着,白堪在地上躺了一会后强撑着爬了起来,去检查董青卿手臂上的伤。
董青卿伤到的是右手手臂,一支不算长的箭把他整个手臂都刺穿,整个伤口血淋淋的摸着颇为吓人。
好在那箭并没伤到骨头,除了流了些血,伤势短时间内倒也不会致命。
白堪这会儿已渐渐习惯了黑暗,勉强能够看清楚东西。
他靠着崖壁坐了起来,从自己身上撕了衣服,把董青卿受伤的手臂结结实实地包扎了起来。
做完这些时,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虽然滚下来时董青卿一直护着他,让他受的伤比较少,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再怎样也不可能无事。
替董青卿包扎完,白堪便摸索着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一番检查下来他松了口气,虽然他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可似乎都只是青紫淤血了,破皮的地方都少。
靠在崖壁上,白堪仰头望着头顶那狭隘的天空,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大叫救命,黑暗中便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白堪静静听了一会儿,才发现发出声音的人是董青卿。
董青卿应该已经醒了有一小会儿了,只是四周太黑,白堪才没发现。
你感觉怎么样?白堪问道。
没事。董青卿声音很弱,听得白堪一阵揪心,如果董青卿只是手臂上受了伤不至于如此。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白堪说话间手就已经抵在董青卿的胸口,并且顺着他的胸口开始摸索试图检查董青卿的身体。
他之前给董青卿包扎手臂的时候,大概摸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大伤。
摸到小腹时,白堪的手突然被抓住,董青卿阻止他继续摸下去,没什么大碍,就是全身都有些疼。
白堪只得收回手,他也全身都在疼。
那些人呢?董青卿问。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了。白堪指了指旁边的大石头。
董青卿费了些时间才看清楚和弄明白那些石头是怎么回事,弄明白后,他沉默了好片刻。
现在我们只能等人来找。白堪打破沉默。
这边来的人多吗?
要过这条沟谷就只有这一条路,迟早会被发现,不过现在已经是夜里。白堪道。
董青卿闻言,又是一阵沉默。
现在已经是深夜,就算等人走过发现他们,那也得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了。
不过你放心,我父亲应该已经在派人到处找我了。白堪朝着天空看了一眼。
今天的天气其实不错,满天的繁星,若不是他们待在沟谷里,应该还能赏一赏这夜空。
董青卿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表示赞同。
白堪不喜欢这黑暗,加上身上一直痛,所以故意没话找话,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这都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董家的人被那群黑衣人追杀了。
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应该是南江成家的人。董青卿道。
南江成家?之前追杀你夫人的也是他们?
董青卿沉默了片刻,随后才应道:嗯。
白堪没问原因,那南江成家能用这种手段,必然不是什么善类。
白堪不说话,董青卿倒是解释了起来,其实在你救了我、我夫人那次之前还有一次,那时候并未察觉,后来才发现那些人服了毒,一旦沾了他们的血就会中毒,所以后来我夫人被追杀的时候才会中毒,那些人算准了毒发的时间动的手。
听董青卿提起他夫人,白堪两只耳朵不由地竖了起来,那她现在没事吧?
没事。
白堪还想多问几句,那之后他就再没见过董夫人,却又忍了回去。
想了想,他转而问道:你就没做点准备?
董青卿不像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对方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不相信董青卿就没点防备,可要说他有准备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被人追杀,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是有准备的,但我安排的人一个都没行动。
白堪微微皱眉。
看样子是有人动了手脚,而且是我身边的人。我来这边的事也是保密的,消息却走漏了出去。董青卿道。
白堪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语气来看董青卿应该早有想法,只是还没抓到人。
寂静之中,白堪静静地听着,试图听到上面的动静,但外面一片寂静,白家的人显然还没找到这边来。
又等了一会儿,白堪身上的疼痛慢慢的消下去些后,他问道:之前为什么要护着我?
董青卿身手还可以,如果丢下他跑掉现在肯定不会弄的这么狼狈。
你之前救了我。
嗯?
我夫人
白堪疑惑,陆清野说董青卿不喜欢他夫人,甚至还会动手打人,如今董青卿却又可以为了他夫人冒死救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白堪不说话,董青卿就也不说话,谷底再次安静下来,只余下虫鸣。
谷底不比上面,有些凉,白堪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脚,把自己团了起来,他冷。
他身体本就偏寒易冷,就算是在家里晚上也是要多穿件衣服的,更何况在这种湿气重又有风的地方。
为什么不愿意租地给我?董青卿突然出声,我们合作白家也有好处不是?
白堪倒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董青卿居然还惦记着他白家的地,一时间有些没好气,因为没了地,农户会没有饭吃。
董青卿似乎笑了一下,觉得白堪傻,你那么护着他们,他们又能为白家做什么?一旦白家出了事,那些人肯定立刻就会躲得远远的,到头来有什么意义?
白堪被说得说不出话来,他有些生气,毒舌道:你以前是不是遭遇过不幸,所以才会这么悲观?
白家是地主,他们自认对名下的租户还算不错,从不曾多征收税,反倒是天灾时自己掏钱顶过补过不少税,算起来已经是仁至义尽。
但作为财大气粗的地主,背地里看他们不顺眼的人肯定是有的。
白家真要出了事,能站出来帮他们的人必然不会多,落井下石的倒肯定会有。
白堪不是单纯到会认为所有的人都对他们的好感恩戴德的傻子,道理他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