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何悠然脸上的伤,也知道是怎么来的。前两天,夏广天回来时打的,因为何悠然暗地里给了小三一笔钱把人打发走了。
夏广天受不了一个女人敢管到他头上。
现在,何悠然这副姿态,不是就在误导着什么吗?
夏乐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他看着何悠然,突然觉得自己也许该怜悯她。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痛苦只能在别人那儿找补回来,那个人偏偏还是她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全部希望。
没有夏乐,夏广天早就离婚了。
对于唯一的儿子,夏广天还是在意的。或者说,夏广天在意的只是他儿子。
小的时候,夏乐不明白。越来越大之后,夏乐看的太明白。
现在,那个人,那个他叫母亲的人,正坐在教导处,低着头,远离着他,瑟瑟发抖。
多么可怜、无助、让人同情。
这个,孩子还没成熟,只好好教育黄主任开口说话,准备给出青春期育儿方法,然后再一次被打断了。
好、好何悠然头更低了,好像整个人在强撑着,相握着的手用力到紧绷。
黄主任觉得这个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后知后觉的莫东终于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了,他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夏乐,低声问:你妈妈怎么了?
夏乐眼神冷漠的看着何悠然,唇边的讽刺越来越浓重。
没事。他安抚着莫东,然后对着何悠然开口,孙姨怀孕了。
少年的声音有些清冷,突兀的在教导处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何悠然。
何悠然身体一僵,她猛地回头,一只手为了稳住身形抓住椅背。她死死的盯着夏乐,眼睛满是怨毒。她在打量着夏乐,思量着到底是不是真的。
夏乐眼里的冷漠、唇角的讥讽尽数消散,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何悠然抓住椅背的手用力到差点抠破那皮质的软靠背,她看着夏乐,眼里的怨毒一点一点散去,被茫然空洞一点一点取代填满。
夏乐说的是真的。
夏广天的一个情人怀孕了,只要那个孙姨生下儿子,那么夏乐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夏乐的眼眸弯起。
听说孙姨怀的是个男孩,快生了。
黄主任已经懵了,这一出出的都是怎么回事啊?这对母子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两个班主任默不作声,感觉事情好像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坚决不出声,有黄主任顶着呢。
李芬兰一头雾水。她对何悠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对夏乐的印象更是特别好。现在两个人怪怪的,她有点儿茫然。
咳,回归正题,我们黄主任不得不开口,试图把话题引回如何教育青春期孩子上。
可下一刻,何悠然就从座位上窜起来。也不知道她穿着高跟鞋怎么那么快,就那么一眨眼窜到了夏乐面前,那双白皙纤细的手狠狠掐在夏乐脖子上,喊道:你怎么还有脸叫她孙姨!她的脸上泪如雨下。
在何悠然听到夏乐说那个孙姨怀得是男孩还快生了时,她脑海里紧绷了十几年的神经终于断了。
诶!诶!家长你干什么!!!黄主任吓得感觉上前拉开何悠然。两个班主任也赶紧上来帮忙。
李芬兰也冲过来帮忙。说实话,她都吓懵了。这是母子?亲生的?还是神经病发作了?
放开乐乐!离夏乐最近的莫东赶紧去扯何悠然的手,可是何悠然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好像要把夏乐掐死一样,青春期的少年还没长成,力气能有多大。莫东扯不开,干脆用牙咬。
他就没见过比何悠然还坏的妈妈!
在众人的力拉下,何悠然终于被拉开了。
咳咳。夏乐急促地咳嗽着,背靠着墙。
莫东站在一边儿,想给他顺气,又怕自没学过急救反而添乱,只能着急的看着夏乐,问道:没事吧?乐乐。
被大家拉开的何悠然颓然的坐在地上,什么也没理会,泪如雨下。被咬伤的手、个人形象、针对夏乐,什么都不要重要了。她只是坐在那里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好像要把命填进去。
她是真的爱惨了夏广天。
现在夏广天要有第二个儿子了,她还有什么借口让夏广天回家来,来看看她。
不,还有一个办法。
哭得不能自己的何悠然突兀的停住了哭声,她颤颤巍巍站起来,挥开老师扶她的手,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何悠然回头,轻轻瞥了夏乐一眼,离开了。
何悠然走了,但满室的尴尬还留着。
黄主任看看两个班主任,看看学生家长李芬兰,看看莫东,最后看看还在咳嗽的夏乐,终于开口了:陈老师,你带学生和学生家长先回去吧。
莫东的班主任应了一声,转身带着李芬兰和莫东先出去了。
莫东有点担心的看着还有些咳嗽的夏乐。夏乐摆摆手,让他别担心先回去。于是莫东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出去了。
夏乐被留了下来,接受黄主任的关怀和开导。
陈老师一直把李芬兰和莫东送到了校门,走之前还道歉了。
李芬兰直到走出校门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当妈的那有不爱孩子的。更别说何悠然一直在外都是个好妈妈的形象。
一想到这,李芬兰不由打了个冷颤。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何悠然今天都这样去掐夏乐了,不知道平时里是怎么对夏乐的。这样的人,偏偏在外人眼里还是个好妈妈。
万一,何悠然要使坏,好妈妈说上两句
李芬兰突然想起了以前不是太在意的事情,还有刚刚教导处里何悠然一开始的反应何悠然,她不是,想让大家以为她那伤是夏乐打得吧?
越想越可能。李芬兰打了个冷颤。
这世道怎么了?
李芬兰不由抬头看了看天。
莫东频频回头看向教导处的位置。
李芬兰发了一会呆,看到的就是老是回头看教导处放向的莫东。突然想起了,莫东因为夏乐没骑自行车载他的事和夏乐打不,打了夏乐一顿。
李芬兰再次抬头看了看天。
这世道怎么了?
李芬兰心里,夏乐已经成了世界第一大可怜了。妈没个妈样,朋友又是个混账东西。
而且这个混账东西还是自己家崽崽。
不能忍!必须改!打断腿也得把这狗脾气改过来!
走!回家!李芬兰一把拧住莫东耳朵,扯着往家赶。
妈!妈!妈妈!我耳朵啊!莫东猛地被揪住耳朵扯着走,眼泪都快出来了。
今天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我就不叫李芬兰!李芬兰雄赳赳气昂昂的。
我做错了什么?
莫东眼泪汪汪。
第二天,上学时。
莫东提着一个小蛋糕,整个人没精打采的来上学了。
还没到校门口呢,他就看到了围着围巾等在校门口的夏乐。
莫东的眼睛亮了,喊了一声:乐乐!然后高兴的提着小蛋糕跑过去了。
早。夏乐看起来有心情还不错,看到莫东向着他跑过来,眼眸弯起,只是他的嗓音有点沙哑。
声音怎么了?莫东看了看他围着围巾的脖子,有点儿想掀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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