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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延打了一碗汤和两样菜,找空位的时候恰好看见张清驰独自坐着吃饭,看上去兴致缺缺。
“你一个人吗?”
张清驰呆呆地咀嚼着一颗水煮西兰花,看到柏延之后,好像被逗猫棒撩起玩耍欲望的小猫,眼睛顿时一亮。
“柏延哥!”她四下张望,“欸,陆哥在哪?他也没陪你吃饭吗?”
柏延:?
这个“也”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为什么是陆意洲陪他吃饭,明明他才是被强行拽过来的那一个。
张清驰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偏向柏延身后,手中的筷子在空中画出一个半圆:“陆哥,我们在这!”
陆意洲将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牛肉炖菇放在餐桌上,问道:“王飒呢,她没和你一起?”
“没呢。”
她左手撑着脸颊,渐渐萎靡:“中午飒飒貌似有事情问朱教练,从教练办公室出来以后她心情就不怎么好,晚训完了也没来吃饭。”
柏延:“她现在在哪?”
张清池道:“天台,训练馆顶层天台。”
省队的每一栋建筑基本都有天台,两栋寝室楼的天台用处在于太阳好的时候,方便运动员晒床单、晒被子。
训练馆的天台则安置了躺椅和小圆桌,柏延时常看见队里的运动员闲暇时刻上去躺着休憩。
他慕名试了一次,确实舒服得很。
本来陆意洲要和他同去天台找王飒,但上楼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没去成。
平成已经步入秋天,街道两旁的景观树绿叶变黄,到处是一片金灿灿的景象,天也黑得更快。
柏延看了看表,才五点多,晚霞的颜色已然浓郁深沉许多。
这个点运动员基本在食堂吃饭,诺大的空地只孤零零站着一个人。王飒背对着他,齐耳短发被迎面拂来的风吹得微微扬起,她听到了柏延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天台角落有一张折叠凳,柏延拉开凳子坐到她身侧:“张清驰说你心情不太好。”
“我知道我不该管这些,但我还是想来看看。”
“没事,柏延哥。”
王飒看向他。
从前在选拔赛的时候,她好像总是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得很低,以至于柏延从未这般仔细地观察她的面容。
或许这就是她当初的目的吧。
她长相很清秀,眼睛是标准的“核桃眼”,鼻尖小巧秀气,唯独两弯眉毛宛如长剑,硬挺锋利,打破了整体的柔和感。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想了很久也没想出答案。”
柏延道:“你说。”
“逝者已逝,生者是该放下一切,继续自己的生活,还是……”王飒顿了顿,说道,“还是永远铭记,永不遗忘?”
柏延浑身一怔。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和你一样,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多年。”
父母离世那一年,他不过五岁。
双方家里没有来往特别频繁的亲戚,他的爷爷奶奶也早已过时,只有母亲那边有一个轻度瘫痪的外公。
柏延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同的,每一次开家长会,他总能看到其他小孩被父母牵着手,其乐融融地走进教室。
可他只有一个人,从始至终。
他也曾幼稚地责怪过,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
如果说那场车祸没有人幸存,是否之后的那些痛苦和遗憾就不复存在。
在他挣扎着成长的那些年里,他无数次想要忘记爸妈的面容,他不停地用假话麻痹自己,好让那些消极的、负面的情绪不至于那么强烈。
可他忘不掉。
他能活着走出车祸现场,正是因为那两双全力将他托出去的手。
“我想,还是不要忘记吧。”
成群结队的大雁掠过天际,那个移动着的“人”字形飞跃他们的头顶,向南方奔去。
柏延道:“哪怕铭记是痛苦的,好歹也算一个念想。”
“……念想?”
临近六点,长空的边界被黑暗一点点吞噬,可王飒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
她说,柏延哥,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晚霞。
天色渐渐昏暗,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点缀着铺满商贩小推车的街道。
饭点时间,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上班族、赶在晚自习前吃晚餐的学生以及闲散的大爷大妈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借过,麻烦让让!”
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左手端着一碗炒饭,右手提一杯奶茶,尾指还勾着一小袋切好的酱香饼。
她躲过一个横冲直撞乱跑的小孩,钻进一家僻静无人的咖啡店,将满手的食物堆在擦得铮亮的玻璃桌上。
女人撩开头发点烟,露出肩颈处成片的刺青图案。
玻璃桌对面的俊朗青年面色不悦:“青姨,把烟灭了。”
女人翻了个大大的
', '>')('白眼,将火机甩向陆意洲,细长的香烟被她揉成一团,扔进了咖啡店的垃圾桶里。
“你妈当年都没管得这么严。”她不服道。
被陆意洲唤作“青姨”的女人,本名宋翠翠,农村出身,十来岁的时候扔了所有课本,背着一个装农药的布袋子来平成谋生。
据她所说,要是当年没这么做,她就只能被父母逼着嫁给村头的老鳏夫,用嫁妆填弟弟的彩礼;而她要是没遇见尹凝,也就是陆意洲他妈,她这辈子也就落得个染病早死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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