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您亲自和他说

4.

这，还没检查，就要直接安排上手术了？

好不容易才把爸爸说服去看病，可别把他吓到了。

南先生这次这么给力，林素说了一大串谢谢，然后挂上了电话。至于哪天去看病？南先生说看她的安排，决定好了提前一天通知他。今天是四月——二十。十五天的旅行还有两天结束，何总二十三号开始出发去新西兰巡产。

要不，就二十三号去？得先和李秘书先说一声声。

夕阳的余晖终于消失在城市上空，夜幕也正式拉开了序幕。入夜刚没多久，男人已经从下午到晚上的宴会上出来，上了早已经打开门等待着的车。

这是政府组织的一场恳谈会，关于推动优化营商环境改革的试行方案恳谈。会议加晚宴。会议其实本不需要他亲自去的，不过去也去了。其实想要见他的人很多，但是有些人他不能随便见，还不如去开一些可去可不去的会——不去吧，回到屋子里，也是空空如也。

“今天多少号了？”

拇指拨过了檀木珠儿，他坐在车子后排，突然沉声发问。

“二十号了。”坐在前排的秘书回答着这个每日一问。

“唔。”男人唔了一声。

“三阳湖那边的那套房子收拾出来了？”拨过了一颗珠儿，他的声音又响起。

“收拾好了，”李秘书回答，“给林小姐看过了，很满意。”

“唔。”男人又唔了一声。

“她说她什么时候回来？”他突然又问，好像又突然记不清楚了似的。

“二十三。”秘书回头看了看老板，有问有答。

“唔。”似乎哪里有些不舒服了，男人坐在后排唔了一声，又皱着眉挪了下，不着痕迹。

身为老板的身边人，对老板的衣食住行了如指掌。自从林小姐出去旅游——不是，是在这之前，老板很多习惯好像都有改变。

“……张修说亚都这几天新到了几个按摩师，是从T国学成归来的，”权衡了一下，李秘书声音有些小心，“现在也还早，老板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

后排没人说话。

“咳咳。”

握着方向盘一向装死的司机突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我前几天其实还去试了试林小姐推荐的盲人按摩，也还行——”

司机动了下肩膀，“是个四十多的盲人，手劲贼大，捏得我脖子今天还在疼，感觉其实还可以。”

车里没人说话。

“贵倒是不贵，”司机又说，“188一个钟，只是那个店门头很小，进去也就三四个床，也没个挡风什么的，隐秘性不太好。”

“要不把人请过来试一下？”李秘书看了一眼司机，聊上了，“最多多给点钱。”

“估计去谈谈可以。”司机说。

“不用。”

司机和秘书一唱一和，男人皱了眉，声音沉沉。

这几天腰酸背痛，感觉运动量不是很足。

那女人还有几天就回来了。

其实，以前每周，他至少都要去按一次的。后来那个女人来了，她时不时的给他按按——按得轻一下重一下的，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一趟离得久了，整整有两周。

也不是说不可以去亚都按，他也不是怕什么，在S市他就没怕的。只是亚都那边他按得太久了，缺乏新意，张修也琢磨着得重新装修。至于那女人说的那个盲人按摩——四十几岁的男性，他一听就没有兴致。

难道她也去哪里按过？

“那边就那个盲人一个人按？”他掐住珠儿皱眉。

“也不是，夫妻俩，加个帮工吧，”司机握着方向盘大大咧咧的，“男的给男的按，女的给女的按，还挺讲究。”

“唔。”手指一动，男人唔了一声，拨过了一颗珠儿。

车里没人说话了，一片安静。

车子上了高架桥的时候，秘书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小姐。”李秘书带着笑意的声音，似乎让整个车厢的气氛都松快了几分。

“还没有还没有，”他说，“还早。先生也才刚刚开完会出来——”

“您说您说。”秘书坐侧了半个身子，笑容满面。

“什么？”

那边说了什么。老板的目光就在他脸上，秘书有些惊讶，“您没法按时回S市了？”

有人的拇指顿住了，掐住了珠儿。

似乎就连司机都又安静了几分——虽然他本来就已经很安静了。

“啊，是，是。”那边说着什么。老板的目光沉沉，就在他脸上。李秘书带着笑打断了女人的话，客客气气，“家里人生病了啊。啊，这样，林小姐，先生就在这里——要不，这事，您亲自和他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