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黄种人就要中国胃

262.

林素抬头看何总的脸，何总没有笑，只是靠在椅子上看着台上，神色淡淡的。

脸上涂着油彩的模特，饱和度浓艳的撞色，半露肩的不对称的设计，大片大片的颜料和花。一个小时的时装秀顺利结束，设计师最后登场。西子小姐在两排模特中间大步走上了T台，整个秀场都响起了掌声。

瘦小的女人，在身高180的模特中间看起来那么的小，气场却又那么的大。她穿着白衣白裤，脚步很快，脸上并没有多余的妆容。先左右挥了几下手，她又向着左右微微鞠躬，林素看着她的身形，感觉整个T台的灯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女人在众人注目和掌声中闪耀，当她站在T台最前端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这里，又好像没看。一直放在她椅子上的胳膊终于拿掉了，何总靠在椅子上，也轻轻拍了几下手。

林素也使劲的鼓掌。

散场。

隔着过道戴着墨镜的女人起身离开了，杂志编辑离开了，林素认出来的某个三线小明星带着她的二十八个助理也离开了。秀场里的客人陆续开始离开。何总站起身，林素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余总和他的小女友还坐在椅子上。

“Aaron你们待会去哪里？不如一起去喝个酒？”他的手也搁在美女的背上，姿态看起来惬意又潇洒，视线又下落，好像在谁结白的脚踝上掠过。

“可以。稍等下。”何总微微点头，大步走了几步，却向着与人流相反的方向。林素匆匆跟上，这个方向，是——

后台。

何总要去后台。

找西子小姐？

脚步微微顿了顿。何总去找西子小姐，她需要跟去吗？

“跟上。”男人似乎后背长了眼睛，回头看了她一眼。西子小姐的助理似乎认识这一群人，只是看了看他们，让他们进去了。

这是和前台的简洁格调毫不相关的环境。兵荒马乱的后台，高人一头的模特被人围着，露着大腿，只穿着胸衣。一排排的化妆镜，衣服鞋子挂在人眼目及的每一个地方。灯光那么亮。林素跟在何总后面走了几步，看见了被人团团围绕的西子小姐，她正被人围绕，在人群中间说着什么。

林素看见了西子小姐，西子小姐也看见她。她的目光从林素微微红润的脸上滑过，又落在了林素前面的那个男人脸上。

“Aaron。”她只是抬手，打了一声招呼，笑容一下子绽放开来，“我没想到你会来。”

“很棒的秀。”何总说的是英文，又看了看四周，“我很喜欢。”

“谢谢。”西子小姐的目光依然在他的脸上，没有挪开。

这种场景，可能自己不适合出现——林素微微往后面躲了躲。何总的身影就在前边，她有些茫然。

“Susan也很喜欢你的设计，”

何总的声音却又响起。西子小姐看了过来。作为两人视线的焦点，林素也赶紧笑了笑，点了点头。何总的声音在耳边，“西子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Susan过去找你，看看你以前的设计。你可以帮她看看适合她的风格——”

“当然可以，欢迎。”林素以为西子小姐会拒绝，可是她只是沉默了一下，就已经答应了。她看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未变，声音依然沙哑，“那Susan我下来再和你约时间好吗？我这几天要把秀场的事情先收一下尾。”

忙不迭的一迭声的感谢出来，余总果然还在外面等着。他说最近沿江路又开了一家啤酒吧，是他一个哥们开的，可以约上一起去喝啤酒。

“腰花不是这么炒的，”

啤酒是自家精酿的，有些泡沫又有些甜。四个人在临江的小露台上坐着。江风徐徐。这里是S城，归国设计师的大秀和醉人的江景同在。对面的小美女大腿雪白，又似乎是想靠在余总身上——却被男人无情的推开了。喝了一口酒，聊了几句话，余总的目光转向她，“放姜片是错误的。”

“什么腰花？”旁边的何总靠在椅子上皱眉。

“是一种中国菜。我昨晚请我同学吃饭。”林素笑，风吹在她的头发上，“发了个朋友圈，被余总看见了。”

“你会做饭？”他语气自然，好像只是随便问问。

“会一点。何总您吃不了这个。”她解释，又摸出了手机。说起来发朋友圈——今天西子小姐的大秀，绝对值得占据她个人空间的头版头条。

“春意”时装大秀。

她敲了几个字，又找了九张图片，摆了一个九宫格。她现在的朋友圈可有很多点赞之交。

“为什么吃不了？”旁边有人在问。

“这是内脏——”

“这么炒不对。”

“我家就是这么炒的。”大家都在说话，林素收了手机，看着对面的余总，先解决最重要的矛盾。

“你家这么炒，是错误的。”那个人较真了起来，“只要能放泡椒来着，要大火。”

“我就不会做饭诶。”对面的小美女插嘴说，又瞄了一眼她，又瞄了一眼何总。

“你等我有空了，我炒给你看。”

对面的男人没有理会小美女，却对着她神色认真，“林素你这样炒，真的是错误的。Aaron到时候你来也试试——黄种人，就要中国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