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结束工作就赶来参加拍卖会,奚扬时差也还没倒好,昏昏欲睡间听到她恶狠狠的命令,举牌说得干脆:“一百万。”
惊得其他人下巴都要掉了,拍卖槌都生怕人跑掉一样迅速敲定。
之前最高价也就六十万,已经超出预期了。
晚栀还是迟到了,从后溜进讨论班里聆听MD/PhD分享谈论自己的生物研究,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下午在咖啡厅看见奚晟,他会不定期来找她喝下午茶,但晚栀本来话不多又忙着死磕枯燥的植物学拉丁词汇,基本没什么交谈,他也说不出什么心态,真的单纯度过下午茶时间就走,现在再见到他已经不惊讶,继续手头的论文。
奚晟指出几点不足之处后,突然开口:“爷爷请你去陪他打桌球。”
不是立马而是看她时间,晚栀迟疑地打字修改,不确定是不是什么怀柔政策。
“很惊讶?”他轻抿一口咖啡,笑容和煦:“我们是一家人。”法律上确实如此,她和奚扬刚登记完。
上个月奚扬生日时,手牵手走过一座年代古老的情人桥,晚栀突然问他:“要不要去登记?”奚扬当时的表情很古怪:“你这是在求婚?”如此随意,不过动作却很迅速。
事后她调侃目中无人的奚扬竟然会有一天接受他人的公证,对此心情甚好的奚先生这样解释:“这证明我们之间的红线是存在的。”
患得患失的时间里,时常会想如果就这么断了,这段缘分就像滴水隐于大海,刹那涟漪以后了无痕迹。
不同于她随性的态度,极度注重仪式感的奚先生很看重这些关键节点,也大概就是这样才被她截胡。
奚老爷子的约球没有对上时间,因为她毕业后即将启程去云南探索生物多样性,旅程为期半年到一年归期不定,而他那一个月又空不出时间,所以就此作罢了。
有人喜欢追逐宇宙的辽阔,那么她的归宿应该就是深山老林,于是奚扬就在一片无人旷野里跟她求婚。
大自然有着神奇的包容力量,会让人变得随和,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毕竟山里温度低,缺了强光日照可以降十几度。
平凡的一天,晨曦初照在空悠悠的山间,日出朝晖醉人心弦,目之所及任一剪影都是最美的风景画,晚栀踏着金灿灿的日光回到木屋。
外表像木屋其实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室内供暖良好,晚栀解开披肩挂好,床上的人背对着她侧躺,他前一天回来很晚才睡。
其实快入冬她也开始疑惑他的悠闲,虽然他经常视频会议,毕竟待了快半年,每周来找他的助理也越来越焦急,对此奚扬淡定地回复:“婚假。”
晚栀正犹豫要不要叫他就被猝然反拉下来,翻身过来的人原来是闭眼假寐,磁性的嗓音充满晨间的慵懒:“又乱跑。”
幸好她现在知道荒山野岭的潜在威胁,不会再弄出一些不知原因的伤口。
晚栀顺势就趴在他身上:“早上薛茹做了砂锅粥。”
深秋的时候,薛茹过来探望她,刚好奚扬去昆明取东西,她们姐妹同住了两天,这天大早给他们做了早餐,就动身离开了。
“走了?”宽大的手缓缓梳理她后面的长发。
她侧靠在他胸口点头:“刚出去送她。”脑后的按摩抚平疲惫,她在舒缓的节奏下闭眼补眠。
远处层林尽染,晚栀挽着她漫步山野:“他刚回你就走?”尽管掩藏得很好也给足风度,但她能感觉到奚扬不喜两人的空间再插进来谁,两天已经是底线。
薛茹笑得暧昧:“不打扰你们了。”狡黠的眼像是深山懂得自保的机灵野兔,识时务者为俊杰。
接送的越野车早已等候多时,她随意问起她的去向,薛茹踢了踢脚边堆积的落叶:“苏格兰或者马德里?兰瑟邀请我去。”
“或许我们可以在马德里见。”晚栀放下心来,她的这位弟弟和她妹妹相处得很好,一直保持联系。
到了分别的时刻,薛茹眼神明亮地凑近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下:“要幸福啊。”晚栀无声拥抱她一会儿,再开口的声音很轻:“快点好起来。”
言语太无力,自我修复需要很多时间,也许山川自然里能有答案,她等待她治愈的那天。
“这个时候竟然找到一株龙胆。”手指向地上的宝蓝色花朵,奚扬正拿着像极跟她一起记录,见她这么惊奇边蹲下拍摄张特写。
晚栀从后趴在他肩膀仔细介绍:“一般只在秋天开,现在都入冬了。”奚扬早已习惯她不时拿来的各式植物,或者不知名真菌。
澄澈的眼里倒映着幽幽的蓝:“这个色度可真好看。”饱和度极高的蓝很耀眼,手他在空白的指背轻吻,喃喃低笑:“真巧。”
“什么?”她侧靠在他后背,耳边的震动不甚明晰,疑惑抬头对上转头亲来的唇,在盈盈笑意间回吻,恍惚间指间一凉。
下一瞬这个纯度的蓝出在她的无名指。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奚扬戒指给她戴上,中间切割良好的宝石在阳光里闪耀,宝石的蓝和那株龙胆色度相差极小。
云南的冬天气候宜人,晨光照亮山谷,偶有成群的候鸟从头顶飞过,木屋外的天空有云在翻滚,微风拂过野草,手工戒指、天地为证。
山间拾得一株宝石蓝,是缔结姻缘的来信。
脚边涓涓溪流来自顶峰融雪,相携走过山河湖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