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祝我新年快乐?”
“祝福要当面说。”
“现在也算当面。”
他顿了顿,回答的口气称得上平淡:“太暗了看不见。”冬天夜晚到得早,才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天黑了。
从上面看可以很清楚地看间他挺直的鼻背线,和流畅的下颌线一样,利落又冷漠。
如此平静地睁眼说瞎话,也只有奚扬了。
晚栀没再说话,那边也没再回,外面的刮风声是静滞的通话中唯一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通话被掐断,周遭恢复熟悉的静。
不知怎的,晚栀脑海里的画面都是他刚刚略微低着头,露出眉骨投下的影子,挥之不去、余韵缭绕。
年货终于整理完,晚栀收拾好空下来的塑料袋,如幽潭的眼眸里落入一串钥匙。
如果还在的话……
“冷吗?”刚说完一阵风吹过来,晚栀冷不丁打了个大喷嚏,她只穿了件室内穿的红色混织毛衣,还是大领口的。
“冷吗?”奚扬看着身形瘦削的少女慢慢闯入他的气息间,清淡的视线不着痕迹落在白皙的锁骨,好像又瘦了一点。
“如果我不下来怎么办?”
“那就没人下来。”
奚扬递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新年快乐。”
“谢谢。”接过的时候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像是触发积攒已久的开关,她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要不要上去坐坐?”
看着周身尚还罩着寒冬冷气的奚扬,晚栀回暖的脑子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应该是在冷战才对。
她摇了摇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淡色的唇紧抿,他拿起桌上晚栀喝了一半的茶,仿佛忘掉洁癖:“香水。”
“我的意思是,这是礼物?”晚栀没有提醒茶早已凉掉的事实,拆开包装之后无声地笑了,祖马龙,又称五步散。
茶杯见底,奚扬望向餐桌上冒着辛辣气味的一处:“吃火锅?”
“那锅底料过了最佳食用时间,用那点食材烧烤吧。”笑意在嘴角凝固,晚栀随意整理手边的东西,把电磁炉关掉,“还没问你,吃晚饭了吗?”
“没。”他刚喝完茶,还有水滴残留在薄唇上,晚栀走到奚扬跟前,踮起脚尖凝视他黝黑的眸子:“亲一下?”青葱的手指抚触他的后颈,奚扬的动作比她快,在接触的刹那便顺势低头吻上诱人的唇。
默契的唇舌久违交缠在一起,先试探性地舔舐互相的嘴唇,然后再深入吸吮、深含,阵阵酥麻爬上缺氧的大脑时呼吸错乱。
第一个吻在窒息前分开,他们都有点激动了,额头相抵剧烈喘息,晚栀被咫尺的黑眸里的情欲气惊到。
那是吞噬的欲望,大脑提醒远离,心却沉湎其中。
Why not?
她问低头清理生菜的奚扬:“你过来这里没关系吗?”
他摇头,将生菜放进菜篮里沥水,声音沉沉:“对于我来说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对于你家也不是?”晚栀将原本准备下火锅的牛肉腌好。
他把烤肉机打开、刷油:“是,但和我没关系。”
“所以你这是违抗家令啊。”东西准备齐全,他们相对坐在窗边的餐桌边,偶尔有几个方向会突然绽放绚丽的烟花。
“那又怎么样?”他嗤笑着看向窗外,姿态称得上嚣张。
晚栀跟着耸肩,翘鼻皱了皱。
五花在锅面过出油,滋滋作响,让人垂涎欲滴,晚栀用生菜包好心满意足地吃下:“这个时候觉得活着还是挺好的。”
奚扬把熟了的菜都夹到她那边:“什么时候觉得不好?”
“太多啦,比如行尸走肉的时候。”
“那个时候是没有感觉的。”
那黑眸仿佛望进了她心里,至少这一刻她可以感觉到,他们是相通的。
室内开着暖气,奚扬身上的外套早已脱下,只穿了件灰色毛衫,斯文不少,可是那眼神……“像个麻木不仁的刽子手。”
他的唇角大幅度勾起,眼底闪烁着兴味:“麻木不仁?真动听的形容。”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奚扬照例用湿巾擦手,晚栀看着白色纸巾在明晰的骨节间擦拭:“如果让你洗碗会怎么样?”
他眼睛扫过狼藉的桌面:“我想你现在并不想整理。”
“Bingo!”晚栀拉他坐到电视前的毛毯上,背靠着沙发,开了瓶酒,手里拿着两个高脚杯坐在他旁边,“来看电影。”
看了几遍的东成西就,刘镇伟无心的经典之作,她很喜欢这种不费脑子的无厘头搞笑。
奚扬冷不丁出声:“最后获奖了?”
她跟他撞杯,抿了一口香槟:“嗯。”
“听说你提交了留学的材料?”
“听说你要去美国了?”
眉眼在静默中流转,他们边交谈边接吻。
几句闲聊并不算愉快,不确定的东西太多,只能找点可触碰的聊以慰藉。
晚栀再次与他撞杯,一仰头手里的杯子在落下就空了:“我这次考得很好,谢谢。”清澈的眼睛里漾着涟漪,一圈又一圈,奚扬拿起手边的瓶子再帮她倒上:“确实该谢我。”
两人隔得极近,稍一转头鼻尖就会擦过,说话声夹杂在亲吻的吸吮声里,气息变得低沉又暧昧,交融的呼吸间都是潮湿的热气,几乎淹没言语,说着说着,就只有吻了。
他们在震颤中啃咬,银丝在两唇间黏连又中断。
分开的时刻,他硬了,她湿了。
“一起看烟花。”
膝盖跪在毛毯上,高翘的臀部后紧贴男性的小腹,那是屈服的姿势。
晚栀紧扒着沙发边,温热的胸膛覆上她的背脊,胸前是炙热的掌心,腿侧沾染灼人的体温:“如果你觉得跪着没安全感,我可以抱着你,和你一起。”
多么煽情的一句话。
偏偏是在做爱的时候。
腿边可以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用力时的收缩,她看到下方蓝色的枕面被沾湿,留下点点深蓝以及未消融的晶莹。
“……慢一点……”
“……你一直吸我……”
十二点钟声敲响,鞭炮齐鸣,所有声音都被烟花爆竹的声音淹没。
巨浪般的拍打却在寂静的室内回响,热汗蒸腾。
底线被压断,快感在屈辱的姿势下滋生,像是幽谷里开出一枝花,深入的重捣带来的欢愉是双重的,彼此错乱的声息回荡于耳边。
黑夜沉沉,看不见星斗,却有万支烟花绽放。
她那欲飞的蝴蝶骨被他宽广的身躯压住,他胸膛的激动她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他们压抑的喘息都同步,进入另一重感官世界,隔着万家灯火,在挣扎中狂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