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荣根本没把这些放在心里,在他看来这都是痴话!哪有芳华年纪的女子心里如槁木死灰一样,对嫁人,对结婚生子,一点儿期待都没有呢?或许是过去那些男子她都看不上,又或许是有别的缘故教她对婚姻有了不好的看法...总之,遇到合适的人,那些痴话就不用再提了。
至于合适的人是谁,王荣是不作他想,也不能作他想的。
高溶仔仔细细地看着杨宜君,从上到下,然后看到她的眼睛里,似乎是在确认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良久才嗤笑一声:“十七娘这般念头,倒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若是与一般地须眉浊物,臣女便不说了,因为说了也不懂。但对着官家,便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世上人对女子格外苛刻,若女子做了妻子、母亲,那便是某氏、某母,再不是她自己了。”
“臣女不愿那般,也不愿于世上走一遭,全是别人的故事,自己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你这是在替天下女子不公?须知道,女子力弱,无论是农事战事,都是不如男子的,既有此别,便不能一概视之了。”高溶确实不是一般男子,说得出这样的话。
杨宜君睫羽轻动,语气很轻,但没有一点而迟疑软弱:“劳力不如劳心,当今之世道,还是劳力的世道,女子才不如男子!等到千年以后,说不得就是劳心之世了,到时候人人劳心,男女自然就一样了。”
“十七娘这念头倒是很有趣,只是世上人都劳心,劳力之事该如何?”这样的话堪称是‘异想天开’了,但高溶却一点儿也不疑惑,一点儿也不觉得荒唐,既愿意听杨宜君说,也能接受。
“劳力之事有工具啊!上古时,人们以木、骨做耒耜,何如后人用金做耒耜?再后来,还有更复杂的工具,还用上了牛耕之类...若叫上古之人见如今,怕是会惊怔于如今的百工之器物罢。”
“古人见今人如此,今人见后人又如何呢?”
一会儿高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可是当今不是后世,十七娘是当今之人,不是后世之人。”
“正是如此,所以臣女并未替天下女子不公,只是替自己不公!天下女子之心智与男子原本是一般的,只不过因是女儿家,少受教导,所以看上去有不足。再加上气力不足,便只能相夫教子,如此而已。”
“可是臣女不是,臣女或许气力依旧不足与男子相比,可骑马射箭,甚至于武技,臣女都是来得的!至于‘劳心’的本事,不是臣女夸口,本就是大多数男子都不如我的。”
“不是夸口,算什么夸口呢...十七娘的本事我见过,确实是将世上男子都比下去了。”高溶是这样说的,但旁人却听不到一点儿夸赞的意思。
“罢了,这一会儿与你说了许多,朕乏了,十七娘也去了罢。”高溶忽然突兀地摆了摆手,指了指外头,似乎是赶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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