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胸口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她一个没忍住,“噗”地吐出口。血色染红一片前襟,白衣上赤血殷然,便连眼前也扬起一片血雾。而她却视而不见,仍是试图强行施法续上。
筋脉里似教针扎过,细密的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喉间涌起一阵腥甜,岁岁强撑着咬紧了齿关。
然她失了半颗妖丹,丹田内似教烈火焚过,灼得她五脏六腑俱颤,须臾便灵力周转不济,换作狐身倒在一地血色之中。
门外大喝之人连连后撤几步,惊恐地睁圆了眸子。那图原只是听婢女来报,虽不信她言语间提及的妖邪,却是想着可借此来消解些心头恨,遂亲寻了父汗、大阏氏及温怀瑾等人。
蛮王大惊失色,斥问温怀瑾道:“这妖物到底是谁!中原公主何在?”温怀瑾面如土色,不可置信地睁直了眸子,薄唇嗫嚅着慌道:“儿……怎会?怎会如此……儿分明是亲去中原迎回的公主……”
“是教你二人图谋去除还是偷天换日?”那图冷嗤一声,阴沉地眸直盯着温怀瑾苍白的面色,似是想从他神情中寻出一丝异于寻常的龟裂,生恨不得亲手剥了他伪君子的皮囊。
温怀瑾似是踉跄了下身子,情难自禁地红了眼眸,颤着张了张唇,“王弟怎能如此、如此揣测于我?”
他眼睫泛着泪,蒙着层雾望向蛮王,“父汗明鉴,若非王弟不喜中原公主,这等高攀的婚事是如何也轮不到儿的。儿自知将迎公主时,喜不能寐,旁人皆是有目共睹。连父汗您也是知晓的,唯王弟嗤之以鼻道是儿只配捡其鞋履,教儿勿盲目乐观……”
那图悻悻地望向温怀瑾,见他弱不禁风故作委屈地瞥了眼自己,瞋目切齿道:“好你个孽种!事到如今,还要冤枉本王。本王只恨不能早早地将你这小杂种抽筋拔骨啖肉饮血……”
“那图!”蛮王勃然变色,当即喝他。他虽是不甚在意温怀瑾这个儿子,然那图所言仍是教他心怀芥蒂。倘温怀瑾是小杂种,那他这为人父的又该称之为何?
“父汗,王弟许是还小才口不择言了些。”温怀瑾恭敬地行了礼,“一切皆是儿不察之过,儿愿向长生天起誓,定会予父汗予中原一个交代。”
“大巫师处似是有长生天赐下的缚妖绳,阿瑾你且去取来,将这妖邪捆住,再好是审问一番。”
蛮王颠头耸脑地伸手轻拍了拍温怀瑾,俄而冷睨着那图,“若再敢口出狂言教本王听到,你便不用再呆在王帐了。”
那图头发上指,目眦尽裂。眼神阴沉地扫了眼温怀瑾后,愤愤离去。
月夜寂籁,破屋中微弱的烛火明灭在温怀瑾冷若冰霜的俊脸上。修长的指节轻蔑地拭去睫挂的泪珠,他沉着气缓步靠近奄奄一息的岁岁。
素色的长衫掠过殷红血色,他缓缓蹲下身来,骨明大掌拢着毫无生气的狐尾,运起他腹中半颗妖丹,徐徐向岁岁输送灵力。
一盏茶的功夫,气若游丝的小狐扑簌着睁开狐眼,苍白无力道:“抱、抱歉,我没能救回你阿娜……我、我……”
岁岁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