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明天再和银行的人见一面。”
“好,就这样。”
“谢谢你了。”
原来,总是面容冷峻的张总也会和别人说谢谢。
张越心里不是滋味。
他的脑袋像乱成一团的麻线,思量再叁,还是决定不在今晚告诉他。刚要抬脚回房间,张向群突然从楼上下来,看见张越也是一愣。
“小越?”张向群惊讶地喊他,“今天不是周一么?怎么回来了?”
顿了顿,他的脸色再次严厉起来,继续问:“你是不是又翘课了?”
张越最烦他这种语气,顶嘴几乎是身体反应,可是这一次,话到嘴边卡住了。他闻到了张向群身上的烟酒味。
他沉默几秒,声音不太自然:“今天下午没课,班级聚会。”
张向群没上过大学,只隐隐约约听说过大学的课不是按一周五天的满课来上的,听张越这么说,知道是自己错怪了。
张向群轻咳两声。
“聚会啊?那怎么没去和大家一起玩?”
张越说:“没意思。”
安静,空荡。
父子俩很少有这样独处的时间,张向群甚至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外面天色已晚,他担心儿子还没吃饭,问他:“要不要和我出去吃个夜宵?”末了,又怕他拒绝似的补了句:“不想去也没关系。”
张越却很爽快地说:“行,去哪?”
“……”
张向群鲜少来路边的大排档吃饭,但因为是张越选的地,还是起了好奇心。他不了解张越的世界,才明白原来儿子喜欢这样的餐馆。
海鲜烧烤,一箱啤酒。
张向群瞧见张越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手里的烟,想了想,把它摁在烟灰缸里熄灭。
他说:“我知道你抽烟,不过这东西,还是少碰。”
张越抬起眼皮,“你不也抽么。”
“不一样,你爸我都到了这个年纪了,想戒戒不掉,没了烟反而哪哪都不舒服。”张向群笑笑,“但是儿子啊,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人生不止抽烟这一个乐趣。”
“……”
张越的喉咙似乎已经闻到了烟味,微微发涩。
张向群不想让抽烟这件事打破今夜这么好的氛围。他拿起子开了瓶啤酒放到张越面前,绿色的玻璃瓶里酒液晃动。
“酒可以喝一点。”
张越接过,倒在塑料杯里,一口喝完。
“嗬,也没必要喝这么急,又不是生意场。”张向群笑骂道。
张越却顺着这句话,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做生意难么?”
倒把张向群给问愣了一下。
“做生意?”他想起了初创业的日子,“最开始的时候是挺难的,万事开头难嘛。”
他的语气似乎染上了店里炉炭烟火般的沧桑。
“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不爱读书,你爷爷也没法给我买学历。你知道我们那里什么出名吧?国内最火的几个运动品牌,老板都是咱们老乡。我初中毕了业就在鞋厂里给人打工,后来干不住,拿货自己去卖。你别看街上都是卖鞋子的,这里面学问还很多。什么鞋在什么地方卖得多、什么年龄的人喜欢穿什么款式……我那时候没车,就这样一步步走去推销,一天下来,脚都磨出了血泡。”
张越从来没听过张向群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从他出生起,家里条件就已经很不错了——因为陈映之坚持要有钱了才养孩子。
“所以小越啊,我为什么叫你多读书?你爸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小时候偷的懒,将来是一定会补回来的。命运是很公平的,你付出多少,就有多少。”
张向群喝尽杯子里的酒,语气感慨。
张越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他虽然没有像从前一样对张向群的话句句反驳,但也不至于一晚的鸡汤就开了窍。他只能陪着,一杯又一杯地喝。
夜悄悄过去,父子俩都是喝酒上头的类型,脸上渐渐腾起薄红。
张越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压在心里,不知道眼前的时机是不是合适。
他还在纠结着,张向群已经开口:“还有,小越啊,我和你程阿姨,离婚了。”
张越猛地抬头看他。
“其实很早就要离婚了,只是小栀今年高考,我们才没有告诉你们。”
张越僵硬地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当我们是你这种小年轻啊,为了感情的事情折腾来折腾去。”张向群微笑,反应看似比张越还释然,“我和你程阿姨不适合在一起了。”
“……”
所以,程芸不是出轨?
他之前从来没留意过的,这半年多以来,程芸确实不常待在家里了,生活也不再围着张向群转。
可是……可是。
张越想着程栀今天的反应——她分明像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所以四个人,只有他一无所知?
为张向群鸣不平的情绪里还夹杂了一点愤怒、一点委屈。
———
希望大家给我个猪猪,爱你们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