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浓嘟囔,那可不行,今天第一口酒,得有诚意。
大家笑着一起碰杯。
灯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真心诚意的笑容。
夏露浓仰头喝了一大口。
烈酒没入喉中,辛辣涌上来,辣得他脸都红了,眼睛也红了。
大灾难过去那么久,他们还能在一起过中秋节也实在不容易。
夏露浓心头涌起百般滋味,话涌到嘴边,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看了看他哥,又看了看空峙,最后目光落到燕昔年身上,又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酒真好啊!
正宗的蛇骨酒。
人喝下去,仿佛五脏六腑都打通了,让人通体舒泰。
好酒!
可惜也就他们几个人喝,夏露浓想起过去的亲朋好友,闷了第三口。
烈酒入肠,大家看起来也都百感交加。
空峙按住夏露浓的手,别喝了,来吃菜。今天的鱼不错。空峙给他夹了一大块鱼,夹的是鱼肚子那大块,还专门帮他挑了刺,放到他碗中,吃吧。
夏露浓吸吸鼻子,给空峙夹了一块鹅腿,你也吃。
说完,他给他哥夹了一个肉丸子,又给燕昔年夹了番茄牛腩,大家都吃,廖成哥你别客气。
吃!廖成吃了一大块肉,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我们吃!
说得对,以后会越来越好!
今天晚上喝的是蛇骨酒,他们不确定蛇骨酒的功效,也怕这玩意太补,故谁都没有多喝,每人喝了小半碗,算尝尝味道。
蛇骨酒是烈酒,哪怕喝得不多,几人也醉醺醺了。
夏霍渠和燕昔年不放心,特地打着手电送廖成回家,然后再回来,在院子里支起桌子赏月。
夏露浓酒量最差,喝得最醉,不过不至于完全失去意识。
吃完饭后,空峙给他灌了一杯蜂蜜水,他便乖乖抱着杯子坐在院子里,和兄长们一起喝水赏月。
今天是八月中秋,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皎洁的月光洒下来,连旁边的夏花椒都沉浸在这幅美景之中,时不时摇晃一下树冠,表达欣喜。
晚饭时廖成在,他们聊的话题相对比较集中,现在再聊天,则百无禁忌。
吃饭,喝酒,赏月,聊天,吃月饼。
直到夜深露重,夏露浓开始频频打哈欠,他们才收拾东西回房里。
此时已经深夜十二点多。
夏霍渠和燕昔年回了隔壁房子,空峙则带着夏露浓回到这边。
他们做完饭就把水放到锅里用柴火的余温烧着,现在洗澡直接兑冷水。
夏露浓喝的有点醉,空峙不放心他一个人进浴室里面洗澡,干脆直接将他抱去浴室里面。
前面还很顺利,没想到夏露浓一到浴室,立即弯腰要往外面钻。
空峙低声哄他,先洗澡,洗完澡我们再出去。
不太清醒的夏露浓一点都不配合,他抱着空峙的腰不撒手,嘴里嘟囔:那天我就说了,回基地后一定要好好睡一觉。我不要洗澡。
空峙低头看他,不洗澡的话,身上会臭烘烘,把被子也弄臭。
夏露浓眼睛转来转去,灵光一现,那我去你房间睡你的被子?
为什么要去我的房间睡我的被子?空峙站在原地抓住他不让他出去,不想睡臭自己的被子,所以要睡臭我的被子吗夏同学?
夏露浓仰着脸看他,可怜兮兮地说道:可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为什么不许我睡你的床?
没有不许。空峙声音沙哑,你要是睡,我们得一起睡。你想和我睡在臭烘烘的被子里吗?
夏露浓诚实地摇头,啪叽一下,一头扎进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腹,慢吞吞说道:可是我现在完全不想动了。
别撒娇。空峙捏了捏他的耳朵,没有用力,片刻后妥协道,我帮你洗。
夏露浓就是犯懒,倒不怎么耍酒疯。
空峙给他搬了张矮凳进来,他乖乖坐在矮凳上。空峙让他举手他就举手,让他伸腿他就伸腿,看起来软得不行。
空峙挤出沐浴露抹在他身上,给了他一块毛巾,让他慢慢给自己搓澡。
夏露浓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一边搓一边玩水。
空峙看了他良久,最后不得不接过毛巾代劳。
洗得香喷喷软绵绵的夏小浓被带进有些陌生的房间,空峙在后面拿毛巾给他擦头发,擦完之后把他塞进被窝里,自己躺在另一边。
夏露浓在床上窸窸窣窣地挪动着,挪到他身边紧紧挨着他身体,忽然伸出手牵住他的衣角,小声道:我准备好了。
这句是在回答好几天前,空峙带他去砍木棍时提出的问题。
空峙没想到他记了那么久,哪怕喝醉了也记得。
这句话在夜里如此地清晰明显。
短短五个字,一字不漏地传进了空峙的耳朵中。
空峙的呼吸短暂地停了下来。
空峙一翻身猛地压在夏露浓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一字一句轻声问,想好了?
夏露浓开口,声音有点颤抖地回答道:嗯!
他开口的时候,胸腔震动。
空峙胸腔和他交叠,心似乎被他的心牵引着震动。
两人的心跳渐渐汇成了同一声。
空峙看了他好一会儿,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不满足地顺着他的鼻梁往下,吻住了他的嘴唇。
两人在黑暗中接了一个潮湿灼热的吻,彼此之间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
夏露浓胸腔起伏着,脖子微微上抬,绷出漂亮的颈肩线条。
空峙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擦过他的嘴角,低声道:睡吧。
夏露浓湿热的手拽住他的手腕,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着,在黑暗中低低问他,嗯?
别勾|引我。空峙亲了亲他的耳朵,低声道,我希望我们之间从清醒中开始。
夏露浓吐出灼热的气息,扭动了一下,热。
他自己的身体热,边上躺着的人身体也热,这股潮热逼得他眼睛有些红。
空峙道:很快就不热了。
夏露浓不愿听信他这话,毛茸茸的脑袋往空峙颈侧拱。
空峙被他拱得很狼狈,不得不抱住他的肩膀,伸手往下。
安静的夜里,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
他们急促的呼吸就混在蝉鸣当中,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露浓身体一颤,软软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